这场来的快,去的也快的地龙恰在此刻平息。那么接下来,就是该把这出戏继续唱下去了。
百结第一时间冲到了她的身边,眼眶略带红肿,手上却不马虎,手上飞快,用那厚厚的白狐披风将燕玉书裹了个严严实实。
燕玉书朝百结轻轻眨了眨眼睛,随后,在小姑娘轻轻“哼”了一声的动静里,顺着对方的力道,被扶上了马车。
“殿下方才落水受惊,将往弄梅小筑休息一会儿,各位且继续宴饮,无须在意。”
这话说的,让各家心里暗暗叫苦。
要不是皇帝那阴恻恻的威胁,都这么大的动静了,早就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娘了,谁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过劳什子墨听节。
俗话说得好,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失去什么。基于这一点,其他人即使再不乐意,面上依旧是担忧满满,语气嘘寒问暖。而后脸色苍白地吩咐侍从们收拾残局,继续饮酒作乐。至于到底乐不乐得起来,那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温瑾言听到这,原本吓破了的胆子又一点点被他缝了起来。他眼珠子一转,硬生生让那张本还不错的面皮添上了几分猥琐。
俗话说得好,事情结束了,色胆又占领高地了。他似乎想到了贵妃曾在他面前所说的那些暗示性的话语,坏心思一动,当机挥挥手,让侍从把自己扶起来,而后低声耳语几句,志满得意地换衣服去了。
弄梅小筑离飞燕湖不远,坐马车一会儿就到,算是给参宴之人休整的落脚地。而且此庭院深深,梅花簇拥包围,要是不熟悉的人来此多转几圈,保准会迷路。
月寻风似乎已经料到了什么,看着在前面熟悉带路的裴覆雪,笃定道:“你和静和公主今日联起手来,就是为了算计一个温瑾言?不……你们要算计的,是——”
话还没说完,裴覆雪就截断了话头。他那双黢黑的眼眸黑沉沉凝视着月寻风,像是无星无月的流离之夜。
“温家。”
“我们要算计的,是温家。”
不过温家哪有那么容易扳倒,此次也只不过是以温瑾言为跳板,让皇帝对温家的疑心更加一层罢了。
三人成虎,流言一旦传到本就怀疑它的人耳朵里,更是雪上加霜。但这一切都进行的太顺利了,顺利到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撺掇,顺水推舟了一把,让裴覆雪不得不谨慎一些,再谨慎一些。
想起温瑾言周围那几个像是他们派去的卧底一般的得力仆从,裴覆雪思绪急转之间,直接扑向了那个人。但……真的会有人这么做吗?真的会有人,会下这样的狠手吗?
谁知道呢?
月寻风见自己猜对了,倒也懒得去深思裴覆雪和静和公主联手算计不告诉她的事——毕竟她才和人家认识没几天,要真告诉她了,她还要怀疑这其中有没有阴谋。只不过,温瑾言既然已经被引到了弄梅小筑,接下来,无非就是杀人灭口两件事。
重要的是,该如何让温瑾言的死,利益最大化呢?
正凝神苦思间,月寻风只觉得鼻尖一凉,有什么东西坠了下来,融化在了她的鼻子上——
是雪。
这不知何时又下下来的雪轻盈又柔软,在红梅上落下了薄薄一层,像是为红梅添了新妆,更显得疏影绰约。
在这影影绰绰之中,温瑾言嫌烦地一挥手,嘴里咒骂了句:“这破雪!”下一秒,又乐呵呵地踏进了庭院最深处——
也是他亡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