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烧到尽头,方北捻灭,搓去指尖残留烟灰,正要离开,就听简云开口:“方北,你愿意来公司吗?”
方北沉默。他知道简云的意思,不是今天去,明天去,不是帮他代班,而是真正参与到公司的经营中去。
方北毕业回国至今,虽然看着像在花天酒地,但实则也在四处联络。怎奈这些年下来,狐朋狗友居多,有脑子的真心朋友却寥寥无几,找上门来的项目除了想捞他一笔的,就是吹得天花乱坠极不靠谱的。还有更多人,是劝他准备接手方氏集团。而他想要的不只是一份事业,而是方家之外的出路。
至于为什么是方家之外,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想继续在和简云的婚姻上妥协,所以他不能再受方正的牵制。
其实如果能和简云顺利离婚,那么他当然很乐意接受他方公子的身份——这也是他为什么迫切地想和简云离婚的原因。
可如今的僵局摆明了告诉自己,方家之外的出路难找,和简云的婚也离不了。那么曲线救国似乎就成为了唯一的办法。
半晌,方北抬起头,笑得漫不经心:“去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简云大喜过望,却不敢表现出来。方北的回答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他知道,对于方家的富可敌国,方北向来没什么好感。在他眼中,方家和方氏集团就是困住他的巨大牢笼,而他在其中挥金如土地扮演着纨绔子弟的角色,无非是对方父的反抗。
方北反手关上阳台门,顺手拉严实窗帘,冲简云点了点头:“早点休息,明天见。”
一夜好眠,保姆敲门声温和叫醒方北——应该是简云安排的。他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从前在高盛实习时常穿的深灰西服,却怎样都找不到相配的领带。
方北来到走廊上看到主卧房门开着,于是靠在门边敲了两下门板:“早,我那条银色斜条纹领带你看见过吗?”
简云早已坐在书桌前,闻言起身:“衣帽间左手边上数第三个抽屉里,上次阿姨帮你熨好手起来的。”
简云的语气有种刻意的随意,方北眉头微微一挑,没有戳穿他精准的记忆。他走进衣帽间才发现一半的柜子里仍旧挂着自己的衣服。新婚过后方北就从主卧搬了出来,衣服也早已另行添置。
方北拉开抽屉挑出领带,往脖子上一挂,一转身却被一直跟在身后的简云堵在门口。简云赶忙侧身,方北也侧身想要通过,二人再让,又到了同一边。
方北进退两难,有些无奈:“要不你来?”
简云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指尖穿过领带,在方北颈前打了个温莎结。
方北低头看着简云骨节分明的手,那双做任何事情都利落漂亮的手。
“谢谢。”
方北沉默地看简云理平衬衫领子侧身退开,只觉得这个两个字别扭得出奇。
“不客气,还有……你今天很精神。”
“你也是。”
……
二人转身下楼,空气里的咖啡香气和轻柔的爵士乐定格清晨。吃完早饭,方北和简云心照不宣,上了同一辆车。
这是头一回方北和简云并肩踏进公司,前台小姑娘的下巴都要惊掉。简云走出电梯与方北分别,重新把心思放回搁置一天的公事上。
方北走进办公室,几个项目昨天已经过手到自己这里,该开会开会,该谈是谈事。秘书进门,询问接下来一周的工作日程,眼神中的试探和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让方北忍不住开口:“有事说事。”
“方总……您和简总和好啦?”秘书笑得谄媚。
“和你的工作有关系吗?”方北瞥他。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一句……”秘书四下看看无人,压低了声音,“方总您回来了我就是最开心的,就像您当时说的嘛,方氏集团姓方不姓简,简总就算再好再负责,那还是得握在您手里才放心。”
方北皱眉:“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看我和简总的?”
秘书支支吾吾,词不达意,话里话外还是透露出不少公司风传的流言,总结起来无非就是方大少爷冷落简总,感情不睦。
方北越听越烦躁,不耐烦地出声打断,打发他出去。他磕出根烟往嘴里一叼,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