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盔骑士一头扎进教堂,阮回朝狗狗祟祟观察情况的奥泽和柯唐招招手,自己先一步跟上。
看到骑士往教堂里走,阮回一开始有些担心,万一他直接去找银盔骑士,那阮回的谎言或许都不需要查看穆利的房间就会被戳破。
他的行为算不上性质恶劣,只是再想找到穆利就很难了。
不过幸好,铜盔骑士没有往任何一个房间拐,直愣愣地冲向隐蔽的后门。
原来教堂在后门临时搭建了隔离室,免得变异扩散危害城里的居民。最好的选择是送到郊外,可是离得太远不好监管,所以才这么做。
阮回误打误撞蒙对了地址,谎言的迷惑性更上一层楼,铜盔骑士连仔细确认的心思都没了,着急忙慌打开后门。
他正准备上前开门检查,身后突然伸出来几根深黑枝条,和环境几乎融为一体,速度极快地缠上来。
“唔唔嗯呜!”
粗糙的枝条自下而上迅速攀升,嘴唇鼻梁眼一个都没放过,只留了两个孔出气。
铜盔骑士晕晕乎乎地转了几圈,满嘴枯死的木头味,听见身边有人经过,避开他跑到那间格外高大的房间门口。
房门严严实实上了锁,很可惜拦不住阮回,套在他食指上的银刻魔法戒闪烁几下,火焰近距离喷在门上,很快烧出个能容一人通过的大洞。
给巨人做的门又宽又高,阮回烧出的洞刚过一半,低头走进去,意外和清醒的穆利对视了。
教堂的豆腐渣工程,连这点噪音都挡不住,阮回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原地宕机几秒,抬着头和穆利大眼瞪小眼。
阮回的目标很明确,接下来应该说服穆利跟他们走,可是具体的实施方案仿佛按下了一键删除,找不到了。
僵持的局面没有持续很久,下一刻柯唐和奥泽先后进入房间,门口的空间霎时间变得拥挤。
柯唐左右看了看,觉得氛围太安静了,于是压低声音问阮回:“到哪一步了?”
“还没开始。”阮回用气音回答,交谈的声音不可避免传进穆利耳朵里,他看着熟悉的三人组合,张口说:“你们是昨天……”
要不是太黑了,他不至于努力眯了半天眼都看不清,只能通过身形和声音判断面前的三个人似乎见过。
过去的时间不算长,穆利却感觉回忆艰难晦涩,像一团粘稠的面糊,越想越乱。
听见穆利提起昨天,表情变得有些痛苦,阮回灵光一闪,抢先承认:“没错,昨天我们见过面,在圈养场。”
阮回格外说重了圈养场三个字,穆利迷茫的眼神忽然定住了,好像触发了关键词,相应的记忆疯狂涌现。
“你还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吗?”阮回声音很轻,在挑高设计的房屋里显得空洞阴森,“我们接到悬赏,去圈养场找穆利。”
穆利努力拼凑记忆,明明是不久前发生过的事,他却很难理清前因后果:“你们带我来教堂……然后我就到这里了,他们说我生病了需要休息。”
这群来自锡金堡的骑士中,穆利产生的异常最轻,可也很难理解自己身上的诡异现象,阮回猜银盔骑士的想法就是与其浪费时间解释没用的,不如一刀切,全部关起来。
简单粗暴但有效,尽量拖住这群变异骑士直到查出原因,如果拖不住了,就只好等锡金堡出手解决。
阮回盯着穆利痛苦的眼睛,放慢语速让每个字都很清晰:“带你来教堂之前,我们在圈养场打了一架,因为你不是穆利。”
真正的穆利是个从小体弱多病、根本不适合成为骑士的人,而眼前这位在大教堂任职,级别达到了银盔,实力不俗。
巨人将头深深埋进臂弯,呼吸粗重紊乱:“不不不……我是穆利!我就是穆利!”
“我一直住在圈养场!”
假穆利激动地咆哮,一遍遍强调自己的身份,好像在给自己洗脑。
可是这些都没有传出去。
奥泽缓缓垂下眼眸,除了宝石般的红瞳,全身仿佛深渊,融入无尽的黑暗。
阮回往不规则的洞外瞥一眼,被他诓骗过来带路的铜盔骑士好像一个无头蚕蛹,迷茫又努力地摸索周围,没听到这几声近在咫尺的呼喊。
队伍里有个怪物,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
阮回等假穆利安静下来,继续试探着说:“穆利确实一直住在圈养场,可是教堂找到了你和几个同伴进入流放森林的证据,我们怀疑你被邪神污染了。”
假穆利猛地抬起头,这是个完全出于本能、不需要思考的问题:“我是穆利,我们都是银盔骑士,不可能向旧日神主堕落!”
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想法都差不多。
这位巨人版穆利确实有两套记忆,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圈养场平民骑士穆利的。
他自己的记忆因为受到未知影响而缺失,空白的部分刚好被平民骑士穆利的记忆补全了,身份是其中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