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雨觉得他这个举动大约和他偷钱的动机,钱款的去向有关联,但小汪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聊到一半,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进来,小汪抬头喊:“爸爸。”也没有要给其余几个人介绍的意思。
小汪的爸爸认识吴老师,弯着腰问:“吴老师,是不是我们小汪在学校惹事了。”没等吴老师解释,爸爸就拿着扫把在小汪头上打:“让你不听老师话!”
小汪抱着头蹲下来,并不反抗,只是咬着嘴唇恨恨的看着爸爸,这眼神让岑屿心有余悸,他从没直观的感受过这么强烈的恨意。
吴老师赶紧上前阻止:“小汪爸爸别打了。”
小汪只是一味的用手保护着自己的头,以一种最原始的防范姿势保护自己,让自己的身体只在小范围受伤害。
天上的阴云拢到了一起,好像是要下雨了,吴老师带着小汪坐上岑屿的车子去客运站,十几块钱买一张车票,小汪头也不回的上了开往南城的巴士。
赶在下雨前小汪离开了陇翠县,吴老师也没想到小汪的爸爸会回来。
说到小汪的爸爸,吴老师有很多无奈,当时还是学生的时候小汪的爸爸就总是打他,吴老师说这边学校的孩子没有不挨打的。
只是打得轻打得重,打在脸上看得到还是打在身上被衣服遮起来。
每次小汪挨打了都会向吴老师借钱,无缘无故消失几天后,他又会带着钱回来,把借来的钱还给吴老师。
吴老师问他去哪里了,他都说,去南城。
因为他的妈妈去了南城。
池雨问吴老师:“小汪这次去南城也是找他妈妈吗?”
吴老师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
把吴老师送回家,池雨说去见一下小汪的老板,转头看见岑屿眼眶红红,问他怎么回事,然后让他没事少玩点手机,多伤眼睛。
岑屿争辩:“小汪好可怜,爹不疼妈不爱,你怎么一点都不同情他。”
池雨声音冷冷的说:“这世上爹不疼妈不爱的多了,谁要你可怜,收起你泛滥成灾的同情心。”
岑屿小声嘀咕:“池律师你的心怕不是钻石做的,比石头还硬一万倍。”
“小岑律师,我耳朵很好的。”
小汪的老板这几天在医院,暂时不方便见面,约他晚两天。
又问他有没有空接自己的离婚诉讼。
池雨解释:“我是刑辩律师,不负责民事法案诉讼,但是我们律所有这方面的律师可以接受委托。”
老板请他介绍一个嗓门大的。
回去的路上,池雨接到时霄闻助理的电话,确认池雨的下班时间,派司机去律所楼下接他。
池雨看看自己裤腿上的泥印子,想总得是要回去换身衣服,问助理他们时总定在哪吃饭,他一会儿直接过去。
助理说了地址,池雨说好,挂了电话打开微信才发现有人加他好友。
时霄闻微信就是用的自己名字,池雨放心添加,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时霄闻没有回复。
岑屿把他送到家门口,他舒舒爽爽洗了个澡。
时霄闻问他在哪,他说在家呢,时霄闻说我过来接你,池雨说不用,时霄闻说反对无效。
既然是聊结婚的事,池雨觉得着装礼仪这方面就可以宽松点,见面也不需要西装革履那么正式,池雨从衣柜里拿了件短袖T恤换上,整个人利落清爽。
时霄闻来过一次,记得路,池雨住的老式住宅也没有门禁,时霄闻上楼到门口接,池雨开门很惊讶:“又一束花?”
“这束花放家里。”
池雨接过花谨慎的问:“时总不会经过一夜深思熟虑之后打算先和我谈恋爱吧。”
“怎么问这个?”
“谈恋爱才送花呢。”
“这就是个程序。”时霄闻解释:“该有的过程还是要有。我不是很想花时间谈恋爱,你放心。”
“那就好。”池雨把花放在桌子上,刚准备跟着时霄闻下楼,又说:“等等,我拿钱。”
“和时霄闻出门不需要带钱。”
池雨在小小的屋子中间停了一下,一笑:“万一没谈拢我还有个退路,你说是不是。”
时霄闻今天换了一辆宾利,池雨坐上去夸赞:“时总的车真多,每辆都很好坐。”
“这辆适合通勤,比较低调,婚后你用。”
“我没考驾照呢。”池雨说:“而且宾利怎么都不低调。”
“你喜欢什么车?我可以陪你去选,你和我结婚后会有专职司机。”
“哇。”池雨惊讶的说:“扶摇直上三千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等结婚证拿到手,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伯和婶婶。”
“大伯和婶婶?”时霄闻问:“爸爸妈妈呢。”
“妈妈不在了,爸爸在国外。”池雨轻描淡写的回答,短短的句子,像落入没有回声的无底洞。
能感觉到池雨并不想深入去讲这段关系,时霄闻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好奇:“为什么要等到拿了结婚证再告诉他们,他们会反对你和同性结婚?”
“不是,我本来就是同性恋啊,他们很早就知道。”
说到这里,池雨赶紧解释:“我这么说你会不会压力很大,不过我要说明一下,我们同性恋也不是会喜欢所有的同性,就像异性恋不会喜欢所有的异性一样,你明白吗,就是面对喜欢的人,我们也要找到那个契合的点。”
“我明白。”时霄闻很冷静的说:“我不会有压力,我不喜欢男的。”
“你不介意就行,我本来今天就是想和你着重聊一下这件事。”
“还担心谈不拢吗?”
“还有很多事情要敲定呢,一次性说清楚就是为了划分责任,以免结婚以后节外生枝。”池雨表情狡黠:“我们律所的负责离婚诉讼的律师也赚不少呢。”
“我也喜欢项目开始之前先理清合同关系,以免执行过程中出现违反合约的僭越行为。”时霄闻同意池雨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