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没看到人,视线下移,他才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只一眼,蒋胜宇就看成了呆比,耳根先红了。
元起听到门开却没听到迟郁的声音,只好微微仰着头,纤长的手指递过来一个瓷白的瓶子。
“这个给你,特制药,有助于伤口恢复。”
杵在门口的蒋胜宇如梦初醒,他接了过来,看一眼元起,脸更红了,声音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啊?哦……”
元起这才听出对面不是迟郁,脸上露出防备忌惮的神情。
迟郁径直从蒋胜宇手中接过了瓶子,轻笑:“谢了,少爷。”
元起犹豫着问:“他是……”
想到他现在的头衔,迟郁憋闷。
蒋胜宇十分自来熟地上去握元起的手,才触到指尖就被元起很嫌弃地躲开了。
他也不在意,乐呵呵自我介绍:“你好元少爷,我是迟郁的表哥。很高兴认识你,嘿嘿。”
“……你好。”
元起了然,面上还是有些接触生人的不适感。
迟郁耸了耸肩,一把把蒋胜宇拎到身后。
陌生人的气息远离,元起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少爷,他可能今晚要在这边住一晚,方便吗?”
蒋胜宇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元起,笑着猛点头,尔后才反应过来他看不见,连声附和:“对对对,方便吧?”
“可以。”
元起掩唇轻咳了咳:“你受伤了,最近我泡澡,让其他人来就好。你好好养伤。”
说完,不等回应,元起就按动按钮,向书房的方向滑去。
迟郁的视线一直追着那道身影至走廊尽头。
直到蒋胜宇拿胳膊搡了搡他才回神。
“迟哥,你还得给他洗澡?”
迟郁有种被揭了老底的尴尬,睨着他,语气不善:“怎么?”
蒋胜宇摇头。
“那真是便宜你了。”
迟郁:“……”
凌晨,过了两点,整个别墅寂静无声,惟有窗外偶有几声虫鸣鸟叫。
迟郁下床穿好轻便装备,一脚踹醒打地铺半张着嘴的蒋胜宇。
蒋胜宇腾地坐起来:“怎么了!迟哥?”
“走。”
蒋胜宇没有多问,搓了把脸换了衣服。
“匕首给我。”
蒋胜宇掏出匕首递了过去,迟郁把刀和手电筒一起别再腰间,拉开了门。
走廊尽头的藏书室没锁。
两个人进去,循着月光,迟郁找到龙头香炉,先在角落放了个微型探测仪,然后拧动了香炉。
书架暗门隆隆打开,显出地下通道的时候,蒋胜宇发出一声惊呼。
“我靠,这什么地方?藏得也忒深了。”
迟郁反手掏出手电筒,对着深不见底的下面晃了晃,尔后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两人下到楼梯转角,身后的书架暗门突然又有了动静,格楞楞地自动合上了。
“哎!”
蒋胜宇有些着急,就要上去看。
迟郁抓住他后背的衣服,冲下方摆了摆头:“时间不多,先下去探探。”
旋转楼梯仿佛没有尽头,两个人走得微微出汗。
密闭的通道里有一股木头陈腐的味道,混合着一种异香,越往下越浓郁。
蒋胜宇深吸了一口气。
“迟哥,咱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谁会这么无聊建这么深的地下室,我估摸得有十多层楼深了吧,不见天日的,藏啥啊。”
才说完,他就伸长脖子小狗一样深嗅了嗅:“好香啊。”
迟郁举着手电筒照了一圈,随意开口:“小心被毒死。”
蒋胜宇顿时捂住口鼻大惊失色:“比你的嘴还毒吗?!”
楼梯只剩下四五阶,迟郁冷沉着脸,直接一脚把人踹了下去。
蒋胜宇皱眉爬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迟哥,你是不是当保姆当得内分泌失调了?火气这么大。”
在迟郁的脚又抬起来之前,他对着迟郁做了个挑衅的动作,转过头就发出一声短促的“卧槽”。
两人循着光源仰头。
地下室呈圆筒塔状,一圈墙壁被各色贝壳、珊瑚珍珠,以及某种闪着银光的鳞片覆盖,呈现一种瑰丽的景象。
那鳞片大小各异,最大的有盾牌那么大,小的有成人巴掌那么大。
珍珠也不似普通珍珠,颗颗散发着流动绮丽的光。
照亮了整个空间。
地下室正中间有一座白色玉石搭砌的台子,台子上立了一根巨大的柱子。
那柱子上盘着一具巨大颀长的骸骨,在珍珠微光的照亮下泛着森白的光,骸骨顶端,一个硕大的头骨上竖立着一对足有四五米长的角,保持张嘴的姿势,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
整个骸骨在盘踞状态下保守估计有五十多米。
蒋胜宇一连几个“卧槽”。
“迟哥,我们这是……找到龙宫遗址了?”
他立刻合十对着柱身拜了拜:“不知道哪个海的龙王爷,请保佑我今年多接S+大任务,雇主不用包活,轻松获得年度优秀赏猎奖,同事温和善良不嘴贱。我不是说你毒舌冷血啊迟哥……保佑我哎哟——”
话没说完,迟郁又一脚把他得一个踉跄。
迟郁睨着他:“你们这一届体检没测智商吗?”
蒋胜宇搓了搓被踹的大胯,终于消停了。
两人捏着手电凑近仔细看。
从表面的痕迹看,它已经被放在这边有些年头了。
骸骨十分完整,四只手臂和利爪以抓握的姿势固定在柱子上。
迟郁掏出手机放大拍了几张照。
深入地下,空气里泛着森森寒意,很快逼退了身上的汗意。
手机没有信号,迟郁瞥一眼时间,3点34分。
蒋胜宇惊得直爆粗:“迟哥,这他妈也太大了吧,我摸了,是真骨头!不是标本!合着咬死线人还有昨天袭击你那个还是个宝宝……”
说着,他感同身受般搓了搓自己的脖颈,打了个寒颤。
“原以为那同事怪惨了,现在看来,能留个全尸居然已经算幸运了。”
台子底部纂刻了一行字。
笔锋粗糙锐利,像是某人带着浓烈情绪一刀一刀刻上去的。
[此仇不忘,血债血偿。]
迟郁盯着看了许久。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呼。
迟郁回头,就看到蒋胜宇想抠一片鳞片没抠下来,反而被划伤了手。伤口瞬间就被强腐蚀物腐蚀了,烫的皮肉都翻出来,流出浓黑色的血。
与此同时,迟郁口袋里的红外接收仪器剧烈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