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们还是牺牲了青蛇的武器,不过他并不是只会用剑,还有他的鞭子可以当备选。这么一来,他还真是像极了蛇,不光是人像蛇一样阴冷,武器也滑溜溜的。
拍卖会这个小彩头结束,真正的花神祭也该开始了。
花神祭的场地在望月峰的一处山崖,云雾缭绕,雪积到了小腿。只不过往常下雪的地方,在这时候却是一片晴朗,还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远处山头上几棵苍青的树。
在最中心处,一个白玉祭坛沐浴在晴朗的阳光中,上面的雪被扫的一干二净,隐约能看到地面繁复的花纹,远看仿佛葡萄晶莹的果肉,线条与琼琚白玉浑然一体。
我怔怔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想到了玉千琼。他的皮肤在某些角度下,和这白玉台剔透的光芒很像。
但玉是玉,人是人,玉千琼到底还是比一个死物多一些生气。
“诸位同道远道而来,真是让本宗蓬荜生辉。” 一个浑厚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我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大红长袍的中年男人,须发皆白却精神抖擞,在雪中站立如松柏,仙风道骨、不怒自威。
他的身边围着几名服饰各异、神态木讷的女子,初看还看不出什么,细看却能发现那些女子竟都是傀儡,只不过脸上抹了脂粉,这才让人一眼看去觉得与活人无异。
而在那些女子的身后,我几乎一眼就看到了玉千琼!
在一众容貌平平、岁数不小、衣着艳丽的洛神宫宫主中,只有玉千琼墨发如瀑、白衣赛雪,一双剔透的眸子寒凉而淡漠,淡淡扫来几乎能将人的神智都勾走。
我一时之间竟然失了神,只呆呆的看着他,好半会儿都意识不到今夕何在。
“天啊… ” 修月晴喃喃,“小孤,那是谁…… ”
“真喜欢搞特殊。” 叶倾在我身后冷冷的说,“我还以为他被软禁起来了,连出门都不许。”
“戚言是这么和我说的。” 我低声道,“叶倾,你看他也不像是自愿的样子。”
纵然玉千琼明面上看不到任何镣铐,但是他的脖子却被一个铁环箍住。那铁环古怪,远看光滑的没有任何缝隙,几乎让人不明白那是怎么被扣在一个人的脖子上的。
与此同时,他身旁曾与叶倾交过手的洛神副宫主正不易察觉的防备着他。
如果玉千琼不能主动逃出那里,光凭我们绝对没法从这几个大能眼皮子底下抢人。洛神宫宫主洛神鸿举可是与叶林峰、武林会盟盟主商天逸并称天下三强的至高之人,叶倾可以与洛神副宫主抗衡,剩下的我们却是加起来也不可能与洛神宫宫主过招。
那是我们只能仰望的存在,包括叶倾。
“我们得先弄清楚玉千琼到底怎么了。” 我凝重的说,“等花神祭开始就随机应变。”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冲上去。” 青蛇嘶声,“我的剑绝对不能用来抵押!”
“哈哈哈哈哈哈… ” 红衣在一旁笑的幸灾乐祸。
“所以那个白衣服的就是你们要救的人?” 修月晴小声问,“他这么好看,要是一消失肯定就会被发现啊!”
“我们怎么样都会被发现的。” 叶倾淡淡的说,“都闭嘴,花神祭要开始了。”
洛神鸿举这时已经走到了白玉台前,操纵着他的傀儡往那白玉台上放了几样武器。
有扇子、有指虎、有剑、有刀…五花八门,却都流光溢彩,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我看了几眼,却忽然觉得里面有几样东西非常眼熟,只是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叶倾,那些东西…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小声问。
“兵器录。” 叶倾看着那些兵器的目光无波无澜。
“兵器录…得此书者得天下!?洛神宫也——”
“是。别说话了,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我凝重的点点头。
洛神宫和叶家都在争抢这个?难道这个就是他们交恶的开端?
随着白玉台的一圈摆满了兵器,洛神鸿举的傀儡在白玉台外侧站定,双腿并拢,手抵胸前,全都开始吟诵起某种法咒。
不过片刻,吟诵之声便越来越大,而白玉台上也逐渐泛起一层浅金色的波纹。
不知为何,我觉得那波纹实在让人晕眩,看久了,我竟然恍惚觉得自己的神智都要被吞入其中。
“小孤。” 叶倾摁住了我的肩膀。
我看向他,摇摇头,示意我没事。
叶倾低头,轻声道:“别去看。还有,捂住修月晴的耳朵。”
我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修月晴时才发现她眼神呆滞,显然被影响的不轻。
“修月晴… ” 我凑到她耳边轻声唤,而她没有回应。于是我撕了两个布条堵住了她的耳朵,又给她传了一点我的内力,她这才好转,眼中还带着些许迷茫。
“我怎么了?” 她问,下意识想把布条取下来。我按住她的手,用口型说:别看、别听。
她立刻后怕的点点头,闭眼不再去看。
然而,我心中却隐隐升起一股恐惧:眼前的景象,真的是内力可以做到的吗?
要是之前我还把那本‘兵器录’当成传说,现在,我也是真的不得不被说服了。
那冲天而起的威压延绵不绝,我眼神一凝,忍不住看向玉千琼。
与洛神宫其他人或凝重、或向往的神情不同,玉千琼始终面无表情,甚至有些鄙夷。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平静的看了过来,漆黑的眸子带着几分阴寒…然后,那阴寒消融了,变成一点淡淡的不解。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还在。
玉千琼认出我了!光凭一双眼睛吗?
就在我想给他打个手势时,场地内忽然爆发出一股冲天的尖鸣。那几乎撕破人耳膜的声音仅仅持续了短短一瞬,我扭曲的神色都尚未恢复,一道极其好听的歌曲便从天边传来。
我神色一怔,仿佛身体都要跟随着那梵音飘到天际,积压在我心中的沉郁和烦恼都好似渐渐的消失了…
“小孤,定心。” 一双温热的手忽然捂住了我的耳朵。
我恍然回神,发现是叶倾神色平静的依旧看着前方,只不过已经离我站的很近,几乎将我搂在他的怀里。
这是这么多天里的第一次。
也是自从我认识叶倾、真正接纳叶倾以来我们第一次这么久都没有拥抱过。
我忽然觉得,叶倾的怀抱也是很温暖的。但是,他瘦了,于是怀抱也就不像那一天一样仿佛能将世界上所有伤害我的东西都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