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齐戌往嘴里塞了一颗糖,点点头表示附议。
看到这两个年轻人如此这般淡定,王大妞即使嘴再犟,也明白这个贼船自己今夜是上定了。不论这些人要搞出天大的动静,从此以后她也只能附庸而上,再无脱身的可能。
杨琉金自然了解王大妞,她知道此时师长心里必然是在天人交战中,也不催,只是体贴倒了杯热茶,放在对方面前。
暗室的侧门打开来,两个脸上带血点子的少年出现,其中一个奔着王大妞前来。
王大妞腿肚子直打颤。
“儿啊。”
王忠将茶一饮而尽,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色,“娘,你且安坐,我们还没有审完。”
王大妞从未料到自己沉默寡言性格孤僻的小儿子竟然是这种狠戾秉性,她轻轻拽住王忠袖子,“儿啊,这楚明非可是朝中圣人派来的钦差,今夜此番作为,这可如何使得啊?”
若是圣上知晓,她们一家子岂不是被株连九族、骨灰散尽?
展淑和王贤此时跨过门槛,抬着一箱子书卷进了来。
王忠一挥衣袖,将瞻前顾后的老母亲彻底抛开,奔着哥哥走去,“阿兄,让我来帮你。”
王贤没有客气,仔细嘱咐,“经手时要千万小心,这些全部都是楚明非这十年来与省府和桂金君侍私下往来的贿赂与黑账。”
坐在王大妞身旁两侧的杨王二人也都过来分走一部分,仔细查阅。
展淑亮起烛台,突然查觉到什么,往外瞟一眼藏在乌云内的羞涩月亮,他也不知道为何在这个争分夺秒的紧急时刻想起了废物展良,还有约莫一个时辰,鸡就会打鸣,对方此时想必还在牢中呼呼大睡吧。
葫芦山寨中。
“你真要我说啊?”展良不可置信,三位山大王经常打家劫舍的,不在县城混,不知道她草包的名声也就算了。花魁哥哥可是正经见过她几面的,她展良肚子里几点子墨水,几点子学问以及看不到摸不着的聪明才智,对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又没有我弟弟展淑那聪明脑子,我怎么可能知道是谁半夜拐走王小姐,这不是坑人家山大王吗?”
轻烟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暧昧划过展良的俊俏脸蛋,“你说就是了。”
眼看着王金满头汗的扛着刀回来,展良无奈撇嘴,糊弄吧,咋说咋算,“那什么,你家王宝珠啊,是自己跑走的。”
轻烟抬眼。
王金抹汗。
刚到门口的大当家王银哦了一声。
没有人惊讶。
展良蜷缩起来的腿终于舒展开来,这个反应,说明她胡乱猜对了!
王银不满一哼,“这个倒霉孩子也不知是受何人蛊惑,下过一次山后,就吵着嚷着要去省府考试。我看啊,就是被什么骗子给带坏了。”
三当家王金劝到,“孩子要求读书上进是好事。”
“可我们是山匪,怎么能转头吃官家饭?”
“她跟我们三个又不一样。”
这边一家人争吵不断,另一边展良观察着观察着,就又萎靡了。
“哎,等不及玉核桃,”眼看着天快亮了,如果王贤真的要去送早饭,此刻也该起床了,她就坐这么一次牢,可千万不能落下个逃狱的罪名。
前夜、突然失踪、省府嘉奖、暴雨、赌场门口、偷荷包、请吃饭、鸿门宴。
颁奖钦差。
这几日的事件全部串联在一起,唯一一个答案只能是因为楚明非。
“别吵了,给我喝口热乎水,我鸡爪子吃太咸。”
几个山匪齐齐看她,展良急中生智地借用话本中的桥段,“你们家那不省心的王小姐,必然会出现在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针对刚刚这段争吵,想必人此时就在福寿县县衙内。”
一旁看好戏的轻烟公子刹那间转换了表情。
大当家立刻拍桌子,“混蛋东西。当初就不应该教她学功夫,现在就知道出去瞎惹祸。”
王金赶忙劝她消消气。
展良看着‘帮助逃跑’的内部奸细人员,装傻,“恐怕是要组团去刺杀那个从京城来的钦差大人吧,她叫什么来着,楚什么什么。”
轻烟似笑非笑,一时间分不清楚展良是真傻还是一直在装傻:“楚明非。”
暴怒中的王银侧目,蒙在鼓里的王金还在给她顺气。
“对啊。”见轻烟已然暴露,小心眼子展良笑眯眯地将掌心紧握的玉核桃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应该已经得手了。”
签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