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会怜惜姑爷吗？”

“小姐您说什么呢？！莫要折煞青杏。姑爷是何等人物，何时轮得到奴婢来怜惜？”青杏连连摆手，哪怕没有外人在场，还是下意识露出刻在骨子里的奴性来。

秦意绵深深看了青杏一眼，无奈道，“那便是了，所谓怜惜，不过是上位者施舍的怜爱罢了，就像对待小猫小狗一般，高兴了摸摸头，不高兴了踹几脚。高高在上的主人，怎会在意宠物的感受？”

“呜呜，小姐，青杏还以为，您嫁了心仪之人，日子便会好过些，没想到心里还是那么苦。”

小丫头又扑到秦意绵怀里，哭哭啼啼替她伤怀，

“仔细想来，姑爷的确很不在意您的感受，这几日可能出于愧疚，才对您好一些，之前给了您多少冷脸，让您在婆母面前受了多少气……”

青杏越说越替小姐委屈，最后她抬起头，郑重道，“小姐，您快些收回对姑爷的爱吧，不爱便不会这么难受了。从此刻起，青杏坚定支持您……”和离。

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小姐打断。

“傻丫头，爱便爱了，岂能说收回便收回？”

这下青杏懵了，那天晚上，小姐可不是这么说的。她信誓旦旦说要和离，说要收回对姑爷的爱，说要最爱自己。怎的才隔了几天，就变得这般优柔寡断？

不对，以她对小姐的了解，那晚说的才是肺腑之言。现下说这些，定有猫腻。

难不成……是说与姑爷听的？

对了，院门口有裴老夫人的探子守着，姑爷怕在房中的时间太短引探子猜疑，去而复返也不无可能。

这般想着，青杏便悄悄侧过头，用余光搜寻异样。果然在浴房门口瞥见一方黑色衣角。

这颜色这布料，不是姑爷又是谁？

青杏眼珠一转，略微提高音量，“倘若姑爷一直不爱惜小姐，您打算委屈一辈子吗？您容色倾城、德才兼备、温婉贤良，多少世家公子倾慕于您，哪怕和离再嫁，定也能寻到好人家，被宠着爱着。何必过得这般委屈？”

“青杏，莫要胡言乱语。”

秦意绵急了，有些后悔借青杏之口向裴序传话。若裴序计较，怂恿主子和离可是大罪。

青杏岂会不知自家小姐的担忧？但她无所谓，只要这些话能戳姑爷心窝子，能让姑爷有危机感，那便是值得的。

若姑爷能就此认清对小姐的感情，愿意做出改变，对小姐多些关爱，那是最好不过的。

若姑爷怪罪于她，将她打死或发卖，那也成，如此小姐便不会再爱他了。凭小姐的手段，只要不是为爱所困，定能顺利脱离苦海。

“小姐，回答我，若姑爷一直不爱您，您会离开吗？”

秦意绵一直用余光观察门口的那片衣角，确认它的主人没有冲出来责罚青杏的迹象，才继续演戏。

她自嘲一笑，“我不奢求他的爱，只要他能给我些许尊重，不再随意羞辱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倘若他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呢？”

“那我，攒够了失望便会离开。”

小娘子的声音柔弱破碎，却重重砸在裴序心口，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呼吸不稳神志不清，待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进浴间，冷声问，“你要离开我？”

秦意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裴序这么沉不住气。明明方才青杏的言辞更激烈，他都没反应。

“姑爷，小姐她……”青杏急忙开口，欲帮小姐吸引火力。

“闭嘴，出去。”

姑爷明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光是这冷冷的命令，就压得她直不起腰来。若不是为了小姐，她铁定要拔腿就逃的。

“青杏，你快出去，这里没你事了。”

小姐说这话时，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青杏这才放下心来，从浴房后门退了出去。

青杏走后，气氛安静得可怕。这次依旧是秦意绵出言打破尴尬，“夫君怎么回来了？”

她刻意避开裴序方才的问题，裴序也没追究，诚实回答，

“我去而复返，只因祖母的人在院中看着。方才我若贸然离开，说不定她明日便要回府，亲自监督我们……开枝散叶。”

秦意绵一听到最后四个字，下意识后退两步，护住自己胸口，“不要。”

裴序脸色微变，柔声道，“放心，我不碰你。”

“多谢夫君。”

秦意绵这话说完，裴序的脸色更加难看。

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最后竟是裴序先开口，“方才，你们的对话我全听见了。”

“啊？”秦意绵没料到裴序这么直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不料裴序又给她一个震撼，“那晚，我不该那般羞辱你，抱歉。”

说实话，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诚恳跟自己道歉，秦意绵既吃惊又愉悦。

但一瞬的愉悦过后，她就觉得不够。凭什么，她那般被他羞辱，他一句简单的抱歉就想了事？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裴序沉默片刻，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郑重开口，“若我让你羞辱回来，你能否忘掉那晚的不愉快？”

“什么？”

秦意绵宁愿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也不愿相信裴序能说出这么惊人的话来。

裴序却一步步靠近她，将她逼到墙角，红着脸道，“夫人可以脱掉我的衣裳，羞辱我。”

“啊？”秦意绵咽了咽口水，明知故问，“怎么羞辱？”

裴序掩唇轻咳，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只要夫人能解气，想怎么羞辱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