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修长,肩背笔直如松,墨发一丝不苟地束起,配上一顶白玉冠,玉质温润,映得肌肤冷白如雪。
即便只是背影,也透出一股不容亵渎的清冷矜贵。仿若天山雪莲,只许人远观瞻仰。
这男人不受欲.望所扰时,便是如此淡漠疏离,矜贵从容。
秦意绵了然,难怪裴序要修身养性。
守住了清规戒律,他便是冷静自持、矜贵从容的谪仙公子。破了戒,他便是被她牵着鼻子走的发.情野兽。
看来话本上说的没错,情爱一事,清醒的那一方,才是上位者。
她方才只是片刻沉沦,便落于下风。往后定不能如此了。
“秦氏,你这几日,就在蕙兰院中好好休养,待伤好再出来走动。母亲那边,我会跟她说。”
裴序冷冷的声音,冻得秦意绵一个激灵。
秦氏?真是冰冷的称谓。
养伤?她有什么伤?那个吮痕,也算伤吗?定是了,在裴序眼里,这是见不得人的伤。
下了床,他只需要一个端庄贤妻,是以柳明嫣那句,“你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才能让他瞬间变脸,仿若方才的温情缠绵都是幻觉。
秦意绵垂眸,敛去眼中的不甘,柔声道,“是,多谢夫君,妾身告退。”
说罢,轻移莲步施施然朝门口走去。
经过裴序身边时,她似乎才察觉领口的清凉,有些慌乱地抬手系扣子。抬手间,宽大的衣袖拂到裴序侧腰。她用余光瞥见,裴序身形微僵,侧头朝她看过来。
秦意绵借着整理衣襟的由头,状似无意地将领口扯了扯。
她身上这件,应是裴序夜宿书房时穿的睡袍,应是裴序情急拿错了。领口较常服宽,加之身形差距,她穿在身上根本遮不住锁骨。被她这么一扯,连锁骨下方也一片清凉。
不确定裴序的目光是否真的被她吸引,她只能保持矫揉造作的姿态,微微拎起过长的衣袍下摆,似是怕被绊倒,迈着小碎步,扭动腰肢朝前走。
如此不雅却夺目,裴序应不许她这副模样被外人瞧见吧?
果然,快到门口时,裴序叫住了她。
“等一下。”
“嗯?”秦意绵收起嘴角得逞的笑意,茫然转身,“夫君,您有何吩咐?”
“派人去蕙兰院取套干净的衣裳过来,收拾好再离开。”
“好。”秦意绵似是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残羹,脸色一白,羞愧道,“是妾身疏忽了。”
裴序心中一噎,他不是这意思……
秦意绵却故意不看裴序的反应,自顾自地叫丫鬟进来收拾,再派一名丫鬟去蕙兰院中取衣物,而后问裴序是否要用午膳。裴序不语,她便默认不用,笑着说一句“那妾身不打扰夫君了”,便退到屏风后。
做事井井有条,态度大方得体,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裴序却莫名堵得慌,眼神总飘向屏风后那处倩影,直至半柱香后,佳人换好衣裳离去,他才将视线落于堆积如山的公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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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秦意绵盯着手中的白瓷药瓶发呆。
这是裴序的贴身侍从清砚送过来的,说是“公子心疼少夫人烫伤了手,特意命属下找来上好的烫伤膏,给少夫人送来。”
秦意绵乍听之下,满心欢喜,心道原来夫君叫她养伤,是指她手上的烫伤。
随后又觉得不对,她的手只是被烫红了,再晚些红痕便要消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冷漠如裴序,怎么可能对她如此细心?
何况,真有心送她膏药,怎会隔了半天才送过来?偌大个裴府,什么奇珍妙药没有?区区一瓶烫伤膏,怎么可能要清砚找那么久?
再联想到清砚的细心聪敏,以及对她的恭敬认可,秦意绵的心便慢慢凉下来。
这定是清砚自己的主意。裴序对她的冷漠,连下人都看不过去。
“咚!”
窗子忽然被打开,一道黑色的身影,重重落于窗下。
秦意绵定眼望去,心下一紧。这夜行衣装备,这修长的身形,不是冷月又是谁?
前几日冷月跟她告假,说有灭门仇人的踪迹,要离开一段时日。
如今提早归来,定是遇到难处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莫不是受了重伤?
如此想着,秦意绵抬腿,欲小跑过去看情况。
恰逢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何事?”秦意绵捏着嗓子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困意和不悦。
“禀少夫人,吾乃护卫统领杨靖,有贼人闯入府中,我等一路跟到您的院子便没了踪迹,您房中可有动静?”
“没有。”
“贼人狡诈,为了少夫人的安危,容我派女护卫到夫人房中搜查。”
杨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