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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捉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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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了一里路,慕归寒手上便多了一份打包的莲花酥,和一只草编蚂蚱拿在手里把玩。

他忽然就觉得在八象门挂个名还挺方便。

于是为了小小报复地叶清澜的擅作主张,慕归寒几乎逛遍了小镇上所有以前没逛过的零食铺、玩具铺、精品店以及曾经在前世他听说很有名但一直没机会尝到的山涧醉。

手上大包小包拎着数不胜数的杂物,可谓是满载而归。

但手上的东西赏玩过了,便没了兴致,遍坐在路边瞧见哪个小孩有兴趣多看他几眼便随手送出了。

唯有两坛酒他自己留下解馋。

皓月高悬,山下也几乎见不到几盏灯火了,那些跟着慕归寒的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知该不该夸一句他们意志坚韧,看慕归寒吃喝玩乐一个多时辰竟能憋住。

慕归寒拎着没喝完的半坛山涧醉,在林子里慢悠悠穿行,丝毫没有返回门派的意思,而是在踱上山的时候改了道,转到了另一处与八象门方向相反的悬崖。

酒尝了,门出了,气撒了,发泄了,慕归寒便又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前世常听人说一醉可解千愁,好像不管有多烦闷苦恼,见那些人喝了酒,便畅快了。

可他已经喝了两坛,依旧感受不到酒劲带来的愉快舒心,只觉得喉间灼热,舌尖苦涩。

抿唇咽下,慕归寒这才后知后觉尝出来,这苦涩不是山涧醉,是他无声息的泪。

他苦笑一声,席地而坐,展开双臂直直向后倒,酒坛咕噜噜滚下坡,卡在石缝摇摇欲坠。

慕归寒心说是这具身体的问题吗,好端端怎么就流眼泪了?

他抬手盖住双眼,试图将这等丑态藏住,可指缝的泪遮不住,反倒弄得他满脸都是。

慕归寒便果断放弃做无用功,就这么仰面躺着,等眼泪流干,任由酒劲上头模糊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慕归寒渐渐察觉不到周围那些隐匿起来的气息了。

恍惚间他有种错觉,如同天上人间独他一人,可就在这寂寥之意扩大时,好像有人弯腰接近他,挡住了他身上的月光。

可慕归寒朦朦胧胧眯着眼,却并未瞧见任何人影,也没感受到有人靠近。

他便又闭上眼,短暂入了梦,梦里也是在这种悬崖,慕归寒躺在地上,看见有人站在他前头,弯着腰看他。

那人穿着仙气飘飘的白衣,乌发垂下,扫过慕归寒睫毛,让他觉得难受,却又着魔似的舍不得拨开。

然后慕归寒听见对方揶揄问他受了什么委屈,如此伤心。

慕归寒觉得这梦奇幻,便有意识地想要努力看清这人是谁。

但梦往往是不受控制的,他越是意识到这是梦时,那他便离这缥缈之物越发遥远了。

比如此刻慕归寒就是这样,毫无铺垫地清醒过来,就像是被人突然推下悬崖,他一瞬间便从那灰蒙蒙的梦里出来了。

这一醒便连带着那梦也开始褪色,等慕归寒再回味时,梦里那模糊人影对他说的话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他那时心跳乱得很,连话也说不出,就像个怀春的少年被戳破心事。

他心里默想完了便抬手一掌拍在自己脑门,心说他这也是被梦影响了,怎么能想到这么肉麻的形容。

慕归寒以为这一觉是片刻,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发现彼时正有一点朝霞,太阳刚爬出山头。

慕归寒竟是直接睡了一夜。

他站起来,看见昨日随手丢下的酒坛不知因何滚得更远了,坛子里剩了一点昨夜没喝完的,竟是滚了一圈一点没洒,实在奇迹。

那些尾随他的修士今早不见身影,慕归寒以为他们是不想回家的,要跟他对峙到天明,结果今日就不见了。

不过昨日他醉得乱七八糟倒头就睡,那些人竟没有趁机暗算他,实在有些不对劲。

他觉得可疑,凭着记忆找到昨日几处藏人的地方,那些人走得干干净净没一点痕迹,唯独发现一处灌木叶子上落了一点淡黄色粉末。

慕归寒伸手捻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闻,没有明显的气味,于是尝试性地用魔气将它引燃,一刹那便有一股异香飘出,慕归寒扇着手把手上沾的一点甩掉,连忙运功隔断这个气味。

忆梦散,一种世面难求的强力迷药。

但它原本是千草阁为医治伤患研发的麻药。后来被一些邪修改了配方,成了能催情催眠的迷香,用来做一些强迫性的采补功法,效力过强还会损伤中招者的神魂。

而且忆梦散没有解药,只能等药效自己消退,而事实上大多数中招者往往等不到药效解除就死于难以言明之法了。

这种药剂在修真界是言明禁止的,可是只要有需求,人界妖界的地下交易链四通八达,不愁找不到货源。

看来是慕归寒想多了,这些人压根就没准备放过他。没直接动手许是见八象门如今护着,便用这些好毁灭证据的阴招来对付他。

好在慕归寒这神魂有前世修为,不至于这么容易沉溺。

想来他那奇怪的梦也是因此而来。

只是这些人既然得手为何又忽然集体消失了?

慕归寒四下转了一圈,发现除了自己的酒坛变了位置,其他地方真是原模原样。

但有时候太干净了,反而才是最大的破绽。

慕归寒都不知是让自己相信那些人是放心忆梦散的效力才主动离开,还是更相信有一位从天而降的高手一人制服了二十三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而风过无痕。

慕归寒沉默地取下腰间的八象门亲传弟子令牌,上有不规则云浪雕花,中间单刻着一个澜字。

他握着令牌,拇指在上面摩挲,已经熟悉到不用亲眼看,他都能在脑海中复现出这令牌上的云纹波浪、一笔一划。

赌气一般,他双手握着令牌,悬在万丈高空上。

只要慕归寒一松手就会落下去,化为齑粉,不复存在。又或者只要它双手使劲,便能从中碎裂,一刀两断。

但他踟蹰良久。

其实也没有很久,不过一片叶落,一朵云散。

旭日东升,太阳落在他脚下的悬崖上时,慕归寒收回手,将那面令牌重新放回上衣内袋,然后他转身,端起昨日幸存的酒坛。

倾手,酒水或被风吹远、或散于日光、或落于尘壤。

慕归寒将那酒坛随手置于一块岩石上,转身沿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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