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茯苓提议:“不如先将此事禀告主上,或许主子能想出破局之策。”
纪韶华微微颔首,正要应声,忽然灵光一闪,抬手唤住茯苓:“且慢。”
她自怀中取出一块备用绣帕,又将方才随手揉皱的那方递给茯苓,目光沉静如水,语气却带着一丝隐隐的锐意:“再去找小翠讨一方帕子,三块绣帕分别蘸水,务必设法擦拭昨日那三个瓷罐。”
茯苓虽不解她的用意,然知事关重大,郑重点头:“是。”
言罢,转身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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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到苗头,宫中便不宜久留。次日,纪韶华便带着绣帕匆匆回府。
她取出三条绣帕摆在案上,凝神细看,眸色不自觉凝重几分。正巧茯苓要去取早晨煎好的药,纪韶华顺势吩咐她带些热水和几只小碗回来。
可等了许久,屋外仍不见茯苓的身影。
纪韶华心生疑虑,目光微沉,出声问道:“小翠,茯苓回来了吗?”
“茯苓?”小翠怔了一下,下意识环顾四周,果然不见人影,不禁喃喃道:“她走了快一刻钟了,怎么还没回来……好慢啊。”
纪韶华眉头微蹙。
从她院中往小厨房,不过半刻钟便可折返,此刻迟迟未归,恐怕是出了事。
她当即起身,沉声道:“小翠,随我去看看。”
心头隐隐浮起一丝不安,但愿此时,不要再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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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茯苓端着药碗茶盏,却被侍女春竹带着一众婢女拦在王府一侧,去路被彻底堵死。
茯苓本是特意被安插进王府之人,入府后便被小郡主看中,直接调作贴身侍女,甚至前些日子随她入宫。然这些内情,旁人并不知晓。久而久之,府中那些早已入府的婢女们,嫉妒之意便积压至今,终至今日,终于有人借机挑事。
有人起了头,众人上来不分缘由,就要上手把茯苓先擒住。
可茯苓是谁,她是相府暗卫的二把手!
眼见几名婢女一拥而上,茯苓不过微微侧身,身形轻巧灵动,便将她们尽数避开,半分汤药未撒,仿若戏弄一群扑腾的小鸡仔。
几次扑空后,春竹气急败坏,厉声斥道:“茯苓,你莫要仗着小郡主看重,便不将府中规矩放在眼里!”
她乃王府大侍女之一,服侍多年却始终未得主子青睐,而今被茯苓戏耍于掌中,更是当众丢了颜面,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茯苓微微蹙眉,眼底疑惑几乎凝成实质。
她不过是去厨房取药和一些器皿,转身出来便被这一群人堵了个正着——好歹也该编个像样的由头吧?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春竹冷哼一声,示意身后之人上前。
“雪儿,你来说。”
那名唤雪儿的婢女畏畏缩缩探出半身,不敢直视茯苓,低声道:“我今日打扫房间时,发现了这个。”
说罢,捧出一块通透温润的和田玉佩,交给春竹。
春竹翻看片刻,目光一冷,厉声质问:“说!这是不是你偷的?”
茯苓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那玉佩乃是相府暗卫信物,平日里在王府并无用处,为免暴露身份,她特意藏于房中,且位置极为隐秘。
而雪儿——与她同住一屋,平日里胆小沉默,从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她确实未曾对其过多防备。
却没料到竟叫她发现此物,哪里有些奇怪……
茯苓眸色微沉,眼底杀意一闪而过,吓得春竹下意识后退一步。可很快,她强作镇定,恶狠狠瞪了回去。
“哼,我可从未在王府见过这玉佩!”春竹冷笑,抬高声音质问,“怕不是你从宫中偷来的吧?”
茯苓无语至极,懒得与之争辩,冷冷道:“这是我的,还给我。”
好在玉佩上未雕刻任何纹样或字迹,仅是一块寻常碧玉。眼前这群婢女虽看不出端倪,但若此事闹大,引来府中管事,难保不会有人认出这玉佩的来历,届时,才是真正的麻烦。
此刻,她不能轻举妄动。
夺回玉佩易如反掌,但若被人察觉自己擅武,势必引起更多不必要的怀疑。
春竹见她迟迟未动,误以为她心虚,顿时得意洋洋,扬声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押去见管事嬷嬷!”
众婢女闻言,刚要上前,忽然,一道脆甜却带着凉意的声音自她们身后悠悠传来——
“愣着做什么?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