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疑虑?还是担忧?”千忠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调侃,“你怕不是担心,背后缘由是跟北境那位宣武将军有关吧?”
虞墨目光一闪,那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警惕,有思索,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并未承认,也并未否认,只是默不作声地直勾勾地盯着千忠,那目光仿佛两把利刃,瞧得人心里直发慌。
千忠被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赶忙投降:“好好好,你莫瞪我,并非我不告诉你,只是我也刚追随我家娘娘不久,许多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
他有意地停顿了下,故意卖了个关子,接着说道:“我总觉得,娘娘并非为了那位。娘娘瞧着,可不是一个伤春悲秋、沉溺情爱的女子。”
不知何故,听完千忠的话,虞墨只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或许,他只是太过关心这个曾经差点改变了他命运的女子吧。
千忠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那果茶香在口中散开,带着一丝清甜和淡雅。
他抬眸去瞧眼前人,只见虞墨一副神色莫名的模样,眼神中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心事。
千忠终是忍不住开了口:“虞墨,你不觉得,你对贵妃娘娘太过上心了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也有一丝提醒。
不待虞墨开口,他又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若是真把人放在了心上,那便拼尽全力去守护。可莫要等到后悔时分,才敢明了自己的心意。人生苦短,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挽回。”
虞墨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我们这样的人,有资格把人放在心上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无奈。
千忠闻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那笑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虞墨,那我问你,我们这样的人,有资格掌权吗?”
一个奴才,自是没资格掌权的,可如今,他不照样手握重权,居于万万人之上吗?这世道,只要争取,便有资格拥有。
千忠正了正神色,继续反问道:“我们也同样是人,只要是人,便会有贪嗔痴念。我的心上挂念着千慧,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与我血脉相连。那你呢,你的心上又为何不能有你在乎的人?”他的话,如同一把重锤,重重地敲在了虞墨的心上。
虞墨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却早已是惊涛骇浪,动容不已,目光在摇曳的烛光中闪烁不定。
可是,他连站在她面前,承认自己是谁的胆量都没有。如今,又怎能奢望他有勇气承认自己对她的在意与真心呢?
千忠静静地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虞墨,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和千慧都很喜欢贵妃娘娘,视她为值得追随的主子。如若能够拉拢虞墨为娘娘效力,那无疑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虞墨这人,城府极深,善弄权术,手段狠辣。
这样的人,想要让他对娘娘彻底敞开心扉,付出真心,绝非易事,总还需要外力推上一把。
今日,他故意说出这番话,就像在虞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心防上,种下了一颗种子。
来日方长,这颗种子总会在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终会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为娘娘遮风挡雨。
虞墨与千忠密会之事,很快便传到了承乾宫正殿之中。
兰翡和竹瑶只知,千忠在密会他人,却不知此人究竟是谁,可自家娘娘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当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严时清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不远处那炉火上正沸腾着的蜜果茶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其实,她并不钟情于喝蜜果茶,那蜜果茶虽入口甘甜,但她总觉得少了些韵味。
她真正喜爱的,是那股袅袅升腾的茶香,清新又淡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宁静而美好。
故而,她整日都让人温煮着这蜜果茶,让那怡人的香味在殿内弥漫开来,萦绕在每一寸空气之中。
这蜜瓜产自异国,可是个稀罕物,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冬日,更是千金难求,可哪怕在她被禁足期间,这蜜瓜也从未断供过。
她是有银子,可在这深宫之中,有银子也未必能办成所有的事。更何况,如今身处后宫,买卖之事可不像在宫外那般方便。
这背后,必然有人在暗中相助,至于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其实并不难猜。
但她还需要一个确认的机会,一个能让那人主动走到自己面前来的机会。
思及此,严时清不由抿唇一笑,刹那间,春花绽放,芳华四溢,美得惊心。
许久没有遇到这般有趣的人了,在这深宫中,每日的生活都如同死水一般,平淡又乏味。
她心中暗自想着,果然,收服人心,才是这世间最好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