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太子还是没放过他们苏家,自己的弟弟本就不聪明,也难为殿下还愿意收下他,日日放在近前。这等折磨,实非常人所能忍。
苏宣庆不由发散得地想,难道殿下是故意把苏翎压在东宫,想借此拿捏他们苏家的短处,然后用幼弟威胁他与父亲?可是这……看着苏翎这样子,也没像受什么委屈的样子,要是他被太子欺负了,估计一早就把东宫闹翻天了。
苏宣庆想得头都大了,也想不出其中关窍,本想再问苏翎几句,谁知他一转头,便瞧见弟弟因为袁溪旭气愤的样子和妹妹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顿时,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坎坷。
这日子谁爱过谁过吧,他反正是不想过了。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先将妹妹的事情解决,至于苏翎……对方好像在东宫待得挺开心,一边领着薪酬,一边在外晃悠。这样的日子,换谁过都会开心吧?
第二日午间,苏宣庆进了苏元寿的院子,看着对方气定神闲捧着书册看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他不怪妹妹没有博得郎君的心,只觉得那姓袁的委实混账。自己的妹妹才貌双全,便是嫁入皇家也使得,可偏偏这样好的人,当年却嫁于了袁溪旭这样的浪子。
“大哥?”苏元寿听到侍女撩开珠帘的声音,搁下手里的书,施施然地起身迎他,“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找我吗?”
苏宣庆沉默了半晌,在妹妹有些疑惑的注视中,他几次欲言又止。
苏元寿约莫猜到几分,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轻柔地说:“兄长何必这般为难,你我兄妹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虽然这两年我久不回京,但我们往日素来亲厚,想来能让兄长这般难以启齿的,也就只有我的夫君了。”
“元寿。”苏宣庆面上吞吞吐吐,最终还是开口说,“我知你这些年过得不顺意,可人生在世百十来年,我们都要向前看,那袁家既轻视于你,你又何必把自己困在这里?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如今殿下都从旧日里挣脱出来了,那大哥相信你也可以,有父亲和我在,定不会叫世人非议你半分。今后的路如何选择,皆由你自己做主,可袁家那条绝路,你断然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
苏元寿见自己哥哥脸上认真的神色不似作伪,可她心中早已拿定了主意,如今成功近在眼前,她委实不愿放弃,哪怕要堵上自己的全部身家,她也要为自己一搏。
“兄长不必再劝了,我相信自己的选择。”苏元寿别过脸,不想跟他争辩。
苏宣庆没想到苏元寿居然还这般坚持,也有些恼了:“你的选择?那袁溪旭行为这般放肆,他是根本没有把你这个正头娘子放在眼里。放眼这京中的世家子弟,哪怕就是再纨绔不堪的二世祖,也没见过像他这般毫无顾忌,不知收敛的。宜陶,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兄长不也是如此吗?当年被殿下拒绝之后明明可以直接入朝,却偏偏要耗费三年考了功名证明给天下人看,势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殿下当年错过了什么。为了和太子置气,兄长平白耽误了这许多时间,又换来了什么?”
苏元寿索性直接将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看着苏宣庆震惊里带着些受伤的眼神,她险些就要开口应了。
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忍了这么多年,明明只差一步,就差一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即便今日开口劝她的人是她的至亲,她也绝不会轻易妥协放弃。
苏元寿平缓了下情绪,看着自己哥哥落寞的眼神,再度开口:“兄长与我性格相似,若看准了什么,那便势必要将它拿下,无论是用尽手段,还是争抢撒泼,抑或是潜心布局,最终不都是为了自己心里的那点执念?兄长自己都放不下,又何苦拿那套说辞来劝别人。”
苏宣庆怎会不懂那种被人随意舍下的滋味,他看着面前妹妹倔强不肯的模样,心下一横,强逼着自己说违心的话:“你和我怎能一样?我所求皆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家族荣辱,可你这般囿于袁氏,不仅消耗自己的青春年华,还让整个家族难堪。宜陶,你就松松手吧,放过那不知珍惜的袁郎君,也放过你自己。”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元寿不愿与他争辩,“兄长不必再劝了,我今日是绝对不会和离的。”
苏宣庆虽气愤,但也不好强逼着她,最终只能负气离去。
即便苏元寿不愿和离,他也打了主意要想办法让那袁家主动开口。
女子韶华易逝,他不可能因为妹妹一时的固执,便亲眼看着她毁了自己的一生。
回去院子的路上,苏宣庆想起今日应当是休沐,可为何不见苏翎那小子?前些日子自己虽忙着,但也知道苏翎这家伙时常搞失踪那一套,现下正是需要他的时候,这家伙又躲哪去了?
苏宣庆扶额叹气,心中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