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皱着眉,他原以为太子喜欢听人弹胡琴也就罢了,没想到这袁家竖子竟然还敢跟太子抢人。
惹了他们苏家还不算完,袁溪旭居然连太子也不看在眼里!真是大胆!
苏翎也不去管袁溪旭究竟知不知道太子的身份,直接就给对方加了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连带着欺负自己姐姐的那一份,苏翎觉得此仇不报,实在有违天理。
“思娘子近些日子下午可有空?”苏翎掏出自己剩下的所有金饼递给柳吟月,“我每日下了值便过来找她,这些钱够几日?总之,这姑娘是万万不能跟着袁家那个了,我今日下午便来找她!”
柳吟月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把钱接了过来,然后乐呵呵道:“这袁公子都是从傍晚点到第二天清晨,郎君要点的时间是下午,这可不冲突。不过这钱,倒是够思娘作陪了,我这便与她说,郎君下午来中曲找她便是。”
苏翎本想说自己可以主动赎下这姑娘,将她送去江南让她自己生活,至少可以为姐姐免去一些麻烦,但一想到太子以后可能没地方听琴了,他又有些犹豫。
太子若是真的喜欢思娘,又怎么可能让对方委身青楼?苏翎不太懂太子的心思,阿姊总是说他笨,可他是真的不懂太子在想什么。
更何况,他今日送走一个姑娘,那袁溪旭明日还可以找下一个,难不成他还要为了一个烂人,买下这全京都的小娘子?
苏翎想不出来什么有效解决问题的法子,只能垂头丧气地走了。
这厢的袁溪旭一夜几乎未眠,只能在白日补觉,午间他才稍稍清醒,打算出去走走,舒缓一下心情。
谁料他和随从令玉才刚出了平康坊准备前往颁政坊,就被一堆群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人群的冲散了,他刚想拐到一旁去找人,就被一个果仁蒸饼塞住了嘴巴,紧接着两眼一黑,就被从天而降的一个布袋笼住了脑袋。
在无人的街巷,一位身高九尺头戴着帏帽的‘小娘子’一只手提着袁溪旭的后颈,一拳砸上了他的后腰处,嵌着金珠的翘头履蹬着袁溪旭的背,猛踹了十几脚,差点没把他胆汁都打出来。
苦读一夜的袁溪旭本就两眼昏昏,这下被人捉住一顿猛拳下去,硬是叫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我与你有何愁怨?你何至于要下这般毒手害我?”
袁溪旭嘴里含着果仁蒸饼,说不清话,但听着那怨愤的语气,也能大概猜到他在说什么。
‘小娘子’将自己的红黄罗间裙提起来,狠狠地又补一脚。心里却想着他这人怎恁多话?被打了也不反思一下自己,而是问别人?当真是蠢。
随从令玉这时才找到了自家主子,看着巷子里的倩影,他匆忙地大声喊叫起来。
担心金吾卫巡街惹人关注,‘小娘子’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令玉这才赶上前把袁溪旭从布袋中解救出来。
“郎君……您可还好?”令玉看着除了脸,其他地方没一块好肉的袁溪旭,讪讪地问道,“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京都治安着实不好,我们还是按之前说的,一直待在平康坊就行,如今郎君你的名气太大,要是再遇上这样的事,害怕手都要被人敲断了,那春闱……总之郎君还是少出门吧,有什么事情都交给我来做。”
袁溪旭本想说些什么,可看着面前态度强横的侍从,他又垂下了眼,不再言语。
于他而言,这京都和汝南又有何区别?
不过是又一个囚笼罢了。
此行若是顺利,他便能摆脱枷锁,获得自由,可那之后的生活,真的会是自己想要的吗?
身上的伤痛激得他越发清醒,他不知道刚才那人为何打自己,左右不过是因为他近几日的狂悖行为。思来想去,敢在京都这般出手的,一是苏家,二便是因为思娘和自己一直有纠纷的陆子戚,三或是最近自己太过高调,抢了其他二世祖的风头了。
袁溪旭想起过往种种,将心底的郁气压下,换上了一副谦和的表情。
“我明白,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说完这话,他注意到自己身旁掉落了一颗金珠,他拾起来一看,倒像是女子衣衫鞋袜子上嵌缀的。
令玉一看便知道是刚才打他的小娘子留下的,于是便看戏半戏谑道:“刚才打你的是个姑娘,怕不是你近日得罪了谁,人家姑娘看不下去来找你了吧。”
一个姑娘?
袁溪旭将金珠藏好,脑海中却缓缓地浮现出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