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年,无疑是一名仙舟人。
他们会用如出一辙的轻蔑表情看他,用高高在上的施舍来显示自己的不同,然后再被日益优秀的自己打碎自负,只能屈居于自己之下,看着自己代表朱明去参加百冶大炼。
“欸——稍等稍等,这位小哥!”乌发少年抓住了应星的行李箱,确定他停下脚步后双手合十,“抱歉抱歉,刚刚撞到了你,让我补偿一下吧!”
应星应该拒绝。
但鬼使神差的,他点头答应了。
少年名叫鹤鸢,仙舟人,十八岁,刚刚拿到仙舟目前的最高学历,正是一名无业游民。
“我平时就接接委托,卖点小道具什么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
相应的,应星的信息也在不知不觉中透露了个干净。
鹤鸢听闻他的遭遇时,静默了许久。
“应星先生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他用最为真挚、最为敬佩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很奇妙的感觉。
夸赞的话,应星听过很多,真心假意都有,但刚刚听到的这一句,似高山流水遇知音,一下子切中了他的内心。
“百冶大炼啊……真厉害。”
说起这个,鹤鸢忽然正色道:“应星先生,我觉得您一定能赢下这次比赛!”
应星哑然失笑。
他虽自信,但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说不准仙舟上还有比他天赋更好的人呢?
可眼前的少年却如此笃定,让人忍俊不禁。
大抵是他不相信的表情太明显了,鹤鸢笑着说:“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吧?”
“应星先生要是成了百冶,免费给我打一把武器如何?我会用这把武器,为你割下步离人战首的头颅。”
很少人能忍住不笑吧。
十八岁的少年发表了一番惊天言论,让应星来到罗浮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不少。
步离人战首的头颅…亏他说得出来。
不知抱着什么心态,应星应下了这个赌约。
只是心中想着,即便没有赢下比赛,他也会为鹤鸢量身打造一把武器。
后来,应星成了百冶。
他站在讲台的最尖端,底下是嘈杂的声音,都是对他身份的讨论与惊讶。
鹤鸢站在台下,蓝紫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再怎么闪耀的灯光都无法遮掩其中的情感。
敬佩、欣赏、钦佩……
种种正向的情感破开争议的枷锁,将应星带往更宽阔的蓝天。
他依言履行赌约,按照鹤鸢的需求,打了一把匕首。
而这把匕首,也确实在昨夜…割下了战首呼雷的脑袋。
“应星哥,我承诺的事情都实现了。”
鹤鸢一脸委屈地说,“难道我在你这里一点信用都没有吗!”
鹤鸢从没哭过。
应星慌得手足无措,只能一边擦眼泪一边柔和声线。
“……不是信用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鹤鸢。”
应星颤.抖着指节,主动拥抱了青年。
“是我的问题。”
声线是从未有过的战栗。
“是我无法回应你的期待。”
是我的怯懦,让我无法纯粹去爱你。
鹤鸢张开手臂,用力抓住应星的衣服。
兴奋与悲伤交织的情感在脸颊浮现,白色发丝如蛛网,将不同的情绪分隔。
“应星哥只用接受就好了。”
鹤鸢蹭蹭他裸.露的脖颈,仰头贴近男人的耳垂。
“……接受我的‘爱’,就是最好的回应。”
那些事交给玩家考虑就好了,应星哥只需要和他在一起就行。
“——不!”
应星推开鹤鸢,粗粝的手掌握住青年的肩膀。
“我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他不允许自己变成这样,他也不允许鹤鸢一味的对他付出。
这样的他,和那些恶心的吊着好几个人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那…试着回应我呢,应星哥?”
鹤鸢用沾满泪珠的眼眸问他。
“不用和我一样,只需要夸我。”
“应星哥,你能做到吗?”
像是花瓣上的露珠,一滴一滴的落下。
穿过清澈的湖面,在深处的淤泥中安家,又破土而出。
“……”
“还有二十个小时结束,应星哥要试一试吗?”
只是二十个小时而已,对自己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应星想结束这场以闹剧为开端的“约会”。
可当他对上鹤鸢的眼睛时,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
他的选择很多,但于他的内心而言,只有一个选择。
“……仅此一次。”
这次过后,他们要退回朋友的关系,将这一切全都归为幻想。
他会努力让鹤鸢明白,这不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