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醒时捂住嘴巴,怔怔坐在原地。
她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震撼淹没了,要使很大力气才能叫自己不呜咽出声来。
萧策陵......竟是卫熙闻的人?
萧策陵和卫熙闻还在说着什么,她却没有再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几番欲杀她之人竟是她一手捧上帝位的亲弟弟。
忽的悲从中来,卫醒时立即想到扶音曾同她说,幕后之人乃皇室中人,她竟从未怀疑过卫熙闻。
难道她身为柔嘉时的被刺杀,也与他有关吗?
一时间心灰意冷,好似她前半生活得像个笑话。
他们渐渐走远,交谈声逐渐远去,卫醒时略显麻木地走出来。
不管如何,先将解药拿到手,至于其他的......
卫醒时现在不敢细想,也没有精力去想。
当务之急是将解药拿到手,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谈。
夜色渐渐深了。
卫醒时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库房中拿到了解药,只是现在可能宫门已经下钥落锁,她打算去自己还未出宫前的公主殿去摸索着凑合一晚。
只是......
她面色复杂地看着在她宫门前望月兴叹的宋安华,捏紧拳头咬牙,他到底!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她面前啊!
要不从后面钻狗洞吧......
反正又不是没钻过。
她正转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野猫,张牙舞爪地冲她叫,声音凄厉。
卫醒时恨不能当场晕过去。
“幸莳姑娘......是你吗?”果不其然,身后传来宋安华犹豫不定的询问声。
卫醒时叹口气,别过身子对他道:“宋大人,你怎会在此?”
月色皎洁,宋安华并未怀疑她此刻为何出现在这里:“我随便转转。”
“奥,这样啊。”
卫醒时绞着手帕,只觉氛围怪怪的,两个人都没话说却还要硬是找话说的感觉......
怪不自在。
“幸莳姑娘陪我走走吧。”
宋安华如是说,他面上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卫醒时轻叹一声,也好,总之她现在知道萧策陵是卫熙闻派来杀她的,或许可以趁机向宋安华打听一下此事。
这般想着,她轻轻应声:“好。”
宋安华率先迈开步子,领着她往公主殿里头走。
卫醒时不知他要说什么,谨慎地并未先开口。
夜风悠扬,轻慢吹过。
那只捣乱的野猫不知去了何处,“喵喵”叫着没了影儿。
良久,宋安华开口问:“若在下记得不错,丞相如今被囚在府,幸莳姑娘如何出现在了宫内?”
卫醒时料到他不可能不问,因此想了想,将自己路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被陛下召进宫的,宋大人不是陛下的心腹么?怎么此事也不知?”
她边说,边瞧瞧抬眼,去打量他的神情。
宋安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语气也不自觉加重:“幸莳姑娘此言当真?”
他心中略有疑虑。
单说宿惊年不像是会任由卫熙闻把她带进宫来的样子,若真如她所言,那她此时能好端端站在这里,便已是最大的疑点。
卫醒时淡然答:“自然当真,宋大人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可是,民女说的有何不妥?”
她在试探他。
花朝节那夜宋安华救了她没错,她原先以为,萧策陵是忌惮宋安华的权势和在他身后的卫熙闻,现下显然不是。
他们分明都是卫熙闻的人,包括宿惊年,只是这二人要保她,那二人却要杀她。
而她疼爱多年的亲弟弟,竟是幕后凶手,实在是令人心痛。
她不动声色看着宋安华变来变去的面色,心中陡然升起几分颤栗般的快意。
他在担心什么呢?他可从来不曾在柔嘉面前露出过这副模样。
卫醒时一直觉得,宋安华和宿惊年二人的脾性像极了,同样克己复礼,同样对她百般不屑。
那时年幼,她是极盼望可以和宋安华共度一生,她想过要好好相夫教子,她有权有势,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却愿意为了他洗手作羹汤,她脾性娇蛮任性,却愿意在他面前压着性子,努力做一个世人口中“贤良淑德”的女子。
可他一言不发,未曾与她有半句商量,便抽身去做了钦差大臣,巡游各地,恰逢母后病逝,两个弟弟尚且年幼,父皇亦是悲痛,强撑病体上朝。
她索性从父皇手中要了权柄,将所有眼泪掩盖在纵情声色下,开始牝鸡司晨,做一个“霍乱纲纪”的柔嘉公主。
不过数月,父皇撒手人寰,她防着几位虎视眈眈的皇叔,将卫熙闻推上了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