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以为有词远护着你,你就可以无所畏惧了,老实一点,把你的目的都交代了,我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命。”杨词晟勾唇,看着她上了妆的精致小脸,循循善诱道。
“兄长的怀疑根本就是毫无根据。”和芳想到杨词远可能马上就会来,稍稍放心了些,准备和他拖延时间。
“嗯?”杨词晟轻嗤一声,欣赏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分外有耐心地和她周旋。
想拖延时间等词远来么?她今晚怕是都等不到了。
他有的是时间听她花言巧语,他倒要看看,他的好弟妹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和芳捏紧手中的团扇柄,上面的纹路深深印进掌心。
房间里龙凤烛燃烧着,散发出淡淡香味。
她努力使自己头脑清醒,条理清晰:“首先,若我真是相府派来的眼线,为何相府不替我隐瞒好身份,由得我自己自投罗网?”
杨词晟并不接话,漫不经心听着她辩解。
“再者,以丞相的手段,怎会提前送了一个卧底来以后,又派我一个弱女子,明晃晃挂着相府的身份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背上不知何时已冒了一层冷汗。
“最后……兄长既已查过我的身份,便知我是被相府逐出来,卖到青楼去的,我作为一个女儿家最重要的清白和名声都被相府毁了,又怎会继续为相府做事?”
杨词晟眸色渐渐暗沉,看她的神色意味不明,唇角笑意扩大:“弟妹真是生了一张好伶俐的嘴。”
和芳垂眸,不看他:“事实如此。”
“呵呵……好,好一个事实如此。”杨词晟放开箍着她脖颈的手,细细理着自己的袖袍。
和芳惊魂未定地往后缩了缩,不知他下一步又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不过……弟妹好像忘了一件事,”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一直好奇,你与致远书斋的掌柜交好,是吗?”
和芳闻言,犹豫着轻轻点头。
“词远赴京赶考,他生性单纯,杨家怕他被骗,他的身份我们替他瞒得极好,为何你偏偏在那么多没抢到书的一众学子中,要帮助词远,你别同我说,这是巧合。”
郎君声音温润,却字字命中要害。
“自是因为,我对他一见钟情。”
和芳立马接上。
“是么?”杨词晟忽然捏住她的下巴,用力迫使她抬头仰望着他,“你的情,就如此廉价?”
和芳被迫撞进他满汉讥笑的眼眸,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听他此言冷笑道:“兄长未曾体会过,自然不懂。”
“那就暂且当做你对他一见钟情,”他定定地看着她,黑眸深邃,“告诉我,为何要费尽心思做他的正妻,你可知他为了你和父亲母亲闹得有多严重吗?你既然这么爱他,也知道自己不清不白,为什么不肯甘心做妾?”
杨词远父母其实已经给他定好了未婚妻,准备等他科考回来就为二人彻底定下婚事,却生生被半路冒出来的和芳给搅黄了。
他说到这个,和芳气笑,道:“做他正妻并非我所愿,我所求不过是能陪在他身边就好,并不在乎身份。”
她说起这个并不心虚,因为她本就没想过要当杨二夫人,只想借着杨词远入杨府,仅此而已。
是杨词远一厢情愿。
“你竟不愿做他夫人?”杨词晟也冷笑,“他有什么配不上你?”
和芳没想到他如此无理,顿时十分憋屈:“兄长的意思是,我既不能做词远的妻子,但是不能不想着要做他的妻子?”
她脾气忍不住上来了,拍开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兄长真是好大的理。”
杨词晟瞧了一眼被她拍得通红的手背,不以为意地收回来:“人都是要有上进心的。”
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对她怀疑少了几分,却并未完全消退:“你身份存疑,我不会允你做杨二夫人,你暂且以词远通房的身份待在杨府,待洗清你身上的嫌疑,我会同意抬一抬你的名分。”
和芳咬牙,虽说她本就不想以杨词远妻子的身份入杨府,但这杨词晟未免有些太过分。
新婚之夜突然闯进来对她动手动脚,还怀疑她的身份,她得赶紧洗脱嫌疑,否则以后在府里寸步难行。
“……若是我说,我有办法探得那名奸细的底细呢?”她抬头,秀美的小脸一脸坚定,直视着他的双眸。
“兄长若以我身份不明的理由将我贬妻为妾,我以后在府里还有何脸面可言?”和芳眼角微红,在红艳艳的婚房布景下显得楚楚可怜。
杨词晟捻了捻指尖,忽而忆起方才触碰过她下巴时嫩滑的手感。
“依你。”他微微眯眼,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