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翠青拿回来的冬装都用极好的料子制成,甚至还有一匹是极其珍贵的燕羽觞,连素来挑剔的卫醒时都觉得满意。
她将冬装收进梨花木衣柜中,翠青在后头叠着布料:“姑娘现在当真是相府炙手可热的人,管事巴巴地就把燕羽觞送了过来,还说是相爷特意叮嘱过要给姑娘做冬衣的。”
卫醒时轻抚着燕羽觞柔滑的料子,宿惊年对她的纵容似乎过头了些。
只是她本身便爱金贵的毛皮料子,往年进贡给宫中的大多都被陛下赏赐给了公主府,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新奇之处。
没过几日,京城就下了初雪,落雪不大,预示着寒冬降临。
卫醒时懒得门都不出,躲在屋子里看话本烤火,还灌了两个汤婆子放被褥里。
一连几日,大雪纷纷扬扬,满目皆苍茫。
宿惊年又开始恢复上朝,加之天冷,二人都不爱出门,通常十天半个月才能偶遇一次。
除夕,宿惊年要进宫赴宴,让下人来给卫醒时递话,要她安分待在府内。
“相爷出门了么?”卫醒时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叫翠青替她梳妆打扮,挑选衣裙。
“还未。”传话的下人答。
“去告诉相爷,我也要去。”她思索片刻,补充道,“你说得委婉点,就说……说我一人待在府中过年,心中难受,想陪他一起。”
下人忙应是。
卫醒时爱热闹,府中这些时日都要将她憋闷坏了,难得碰上宫宴,她怎么着也得去看看。
不多时下人就冒着雪跑进来:“姑娘……相爷说让姑娘乖乖待在府里。”
还有一句没敢说,让她别总想着惹是生非。
卫醒时披上鹅毛大氅,戴着毛绒绒的领子,无视下人的阻拦,朝大门口跑去。
外头飘着雪,她裹紧自己步子迈得飞快,翠青跟在后头招呼不住,眼睁睁看着她跑了出去。
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她记起来是自己醒来第一日出逃时那辆马车,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纵使如此,也不能抵挡她今日一定要入宫的决心!
宿惊年刚要上马车,便见一浅粉色的影子自雪中跌跌撞撞跑来,不用细想便知是谁。
他略感无奈:“扶奕,去拿面纱帷帽来。”
卫醒时殷切凑过来时刚好听见这话,笑眯眯地得寸进尺:“大人是特意在等妾身吗?”
宿惊年先她一步进了马车,余音落在潇潇风雪中。
“进宫后,谨言慎行,别离开我身边。”
她接过扶奕递来的面纱帷帽,乖巧应声,戴严实才跟着上了马车。
扶奕驾着马车,迎着满城风雪驶向皇宫,心中感慨主子对幸莳姑娘愈发宠爱了。
车内无人说话,宿惊年身居高位琐事繁多,哪怕马车摇晃不停他居然还能看书写字。
卫醒时伸长脖子去偷瞄,顿时啼笑皆非。
他勾着笔,居然是在书上圈错字,而且还看的极为认真。
下一秒她便笑不出来了,她看清那是她在房中敷衍装蠢写的临摹贴,怪不得字迹瞧着眼熟。
她缩回脑袋靠在软枕上,一语不发,假装晕车睡着。
宿惊年没有抬头,语气平淡:“回去后把我给你圈出来的字都重抄五遍,三日之内拿给我。”
卫醒时撇嘴,不情不愿吱声:“天冷,妾身不想动……”
“整个相府就思危阁和留芳斋燃了地龙,”他将临摹贴放在案上,不容置疑道,“还是说你想来思危阁抄?”
“……妾身知道了。”她勉强接受安排。
也罢也罢,反正是学自己的字……虽然搞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
试探有点试探过头了吧……
她掀起一角车帘,一阵冷风夹雪扑面,又哆嗦着放下。
最讨厌冬天了。
行至宫门口,守门侍卫看见是丞相的马车,直接放行让他进皇宫,令卫醒时咋舌。
他特权都快赶上她这个长公主了。
除夕夜宴在央和殿举办,卫醒时按规矩跟在宿惊年身后,登记后方才被准许入殿。
卫醒时眼角余光四处乱瞟,丝毫不意外地看见许多熟人。
只是她现在身份尴尬存疑,不可轻举妄动。
待宿惊年在左侧下方首位坐定,卫醒时便被人带到他后方的小桌案处就坐。
她看向宿惊年对面空无一人的位置,轻叹一声。
往年都是她坐那个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