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惊年语气淡淡:“幸莳,我说过了,别让我把话说第二遍。”
卫醒时怨气直窜天灵盖,不得不咬着牙说:“……是。”
他这专断独制的性子究竟是和谁学的?
只是现在看来,以后想再见到扶音怕是很难了,不过幸好,她未雨绸缪,叫扶音帮她安排了另一件事……
——
次日一早,朝阳将将破开云层,卫醒时便被翠青叫了起来。
昨夜她睡得并不好,一晚上都在辗转反侧,思虑重重,眼下泛着淡淡淤青,翠青很是厚敷了一层粉。
她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连装扮都没了兴致。
草草用了早膳,卫醒时习惯性披上一件披风,才往思危阁而去。
进了思危阁右厢房,宿惊年早早就安排下人替她摆放好了桌案以及笔墨纸砚,用材皆是上好。
却不见宿惊年。
一仆役特意在此等候,见她来了上前对她道:“幸莳姑娘,相爷此时在书房处理公务,让您自个儿先看着。”
“嗯,”卫醒时应着,不见他正好,“你下去吧。”
仆役退下了。
她百无聊赖地用拙劣的手法模仿自己的字迹,思索着究竟是谁有可能会害她。
无奈树敌太多,想了半天竟觉得连宿惊年都有动机。
卫醒时哀叹一声,精致的眉目染上丝缕倦怠。
忽而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闹,隐约还有女子的哭喊声。
卫醒时起身出门,问守在门外也跟着出去的下人:“外头在闹些什么?”
下人摇摇头:“奴也不知。”
卫醒时跨出院门,对着正掰扯的几人呵斥道:“在相爷的院子外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若是在公主府,她一个不顺眼能将这些仆役通通发卖了,看来宿惊年管教下人的手段也并无传说中的狠厉。
一青衫女子满面泪痕,哭着朝她跪下磕头:“求姑娘为惜月做主,和芳非说惜月偷了她的银子,可惜月连她银子放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偷?”
另一粉裙女子也对着卫醒时跪下,却朝惜月破口大骂:“你装什么装?我亲眼看见你打开了我的抽屉,我的银子也不见了,难道还能有假?”
卫醒时略感头大,道:“不过是一点小事……”
“发生了何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宿惊年一身黑袍,踏着乌履从抄手游廊拐角处走来。
声音不大,场面却一下安静下来。
待他走近,和芳忍不住先开口道:“相爷……不是奴想闹,是惜月偷了奴的银子还不承认……”
最关键的是,这事儿也没多大,禀报扶奕管事也能解决,那死丫头却非要闹到思危阁来。
和芳心惊胆颤,生怕相爷怒了把她二人一同发卖,心里也记恨上了惜月。
宿惊年的目光掠过跪在地上的二人,落到了卫醒时面上。
他淡淡道:“此事你来解决。”
卫醒时讶异道:“妾身不懂这些……”
宿惊年语气略微加重:“便是不懂,才要学。”
卫醒时无法,身为柔嘉长公主,她处理下人的确有一套。可现在她是宿惊年眼中什么都不懂的外室,只能藏拙,用笨办法。
她清了清嗓子,问:“和芳,除了你,可还有别的人见到惜月偷了你的银子?”
和芳咬着下唇:“并没有。当时是深夜,奴也只是迷迷糊糊看见她动了奴的抽屉,不想第二天起来时奴的银子没了一半。”
“你二人平时可有过节?”
“并无过节。”和芳不情不愿答。
卫醒时转而看向宿惊年:“大人,妾身看着惜月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何况她也没有动机做此事,也无其他人证,单靠和芳一张嘴,下不得定论。”
“嗯,”宿惊年偏头,吩咐:“扶奕,带人把这两人的房间都查一遍。”
扶奕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是。”
一阵冷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
卫醒时捏着帕子掩住口鼻,轻咳了两声。
又该加衣了,她想着,顺手拢紧披风。
不多时扶奕就回来,在宿惊年耳边低语两句后,神出鬼没般又消失了。
卫醒时看着宿惊年,正等着他下决定,那人却也直直地盯着她,眼眸深邃,神色莫名。
卫醒时茫然问:“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下方跪着的两个丫鬟亦是心中忐忑,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