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入宫,付淮盈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却见顺天府门前还跪着一个人,单薄的衣服在风中飘扬,被风吹弯了腰,感受到她的视线,那人倏地抬头,对上了付淮盈凉薄的眼神。
她垂眸,放下帘子,想来那就是月晚的哥哥了,看着倒是傲骨铮铮。
付淮盈入宫,再次见到了皇帝,他脸色不好,她跪了许久,也没唤她起身,付淮盈有些无奈,在府里也要跪,在宫里也要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旁人跪她。
皇帝叹了口气,知道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事与她无关,抬手,“起来吧。”
“谢陛下。”
皇帝走下阶,“走吧,陪朕走走。”
付淮盈站起身,跟着他身后,知道是月晚的事闹起来,皇帝头疼,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尤其是付流松的去留,既不能革职,又不能不作处罚。
“听说前几日你的婢女死在付大夫人院里了?”
付淮盈思虑片刻,只回了一个是。
皇帝还等着她的后话,却只得到一个是,再无后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了?朕可是听说前日你险些哭晕过去。”
付淮盈哑声开口,“回陛下,臣身边的婢女不多,只有月晚较为贴心,虽是得罪了夫人而丧命,但她毕竟是母亲,子不言父母之过,臣不敢有别的想法。”
皇帝沉默,她说的倒也没错,总不能让她为了一个婢女忤逆尊上吧?
“温家的姑娘大多泼辣,但你父亲也不是全然无错,朕许他休息几日,回去料理家事。”
说好听些就是回家休息几天,说难听点不就是停职代办吗?
“陛下圣明。”付淮盈也不是傻的,她不会为这个便宜爹求情的。
“算了,你今日入职,朕就不拉着你聊了,去吧。”
“是。”
付淮盈进了契礼苑,掌印是个三四十岁的女子,她抬手将腰牌递给她,“我已经近二十年没有见过新人了,你能进来,想来能力也是不差的。”
“大人廖赞,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不必谦虚,契礼苑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先将昨日的奏章给我拿来,”她抬手一指,“就在那个架子上。”
付淮盈抬手拿给她,又递了玉印给她,掌印抬眸,伸手,“这些是已经筛出来,得送到崇阳殿的,那些是昨日的,这些是今晨的,今日的你来。”
付淮盈点头,将这些堆成山的奏折一一拿出来细看,掌印站在她身边,指着她手中的奏章,“像这样的,加了印便可收起来,不用送去了。”
“好。”
付淮盈一上任才发现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一连忙到宫门将要下钥,她才出宫,林晏安站在宫门口等她。
“走吧,送你回去。”
付淮盈点头,没有推拒。
大虎在前头驭马,他们坐在马车内,林晏安铺了两层垫,让她靠得舒服些。
“我今日入宫前,遇见月晚她哥哥了,还跪在那,跪了快两日了,还是没人管?”
林晏安点头,“不着急,今日早朝,我参了你爹一笔,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想来是很快能处理好了,不过那人是个倔的,非要付夫人偿命。”
付淮盈揉了揉眉心,“随他,等他知道人命不值钱时就会往上爬了。”
林晏安给她倒了杯热茶,“对了,先前你提醒我的事,我前段时日入宫觐见之时说了,陛下已经派人着手去查了。”
付淮盈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装傻,“我可不记得我提点过小侯爷什么。”
林晏安笑笑,没有拆穿她,拿过她喝过的茶,一口饮了。
“今日的茶,格外解渴。”
付淮盈无语,“每日见到你,嘴巴从未停过,想来也是不需要解渴的。”
林晏安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嘴上功夫了得,也不知道凭着这个,得了多少好处。
天色太晚,付淮盈下了马,没有留他,“小侯爷早些回去吧,半夜三更还在外头游荡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林晏安失笑,“淮盈姐姐,怎么还过河拆桥了呢?”
付淮盈瞥了他一眼,“行,既然你想留下喝杯茶,那便一同入府吧,刚好今日父亲应该是闲着的,不过可能是没什么心情喝茶了。”
林晏安摆摆手,“我走了,今日在朝上刚弹劾了付大人,现在进去喝茶,他不得活拆了我。”
付淮盈步伐匆匆的进院,想看看陈患离,却在院门口见到了等待许久的温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