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动静越来越大,月晚敲了两下门,“姑娘……姑娘……”
付淮盈推开门,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怎么了?外头闹哄哄的?”
“说是将军中毒了,命不久矣,大夫人已经派人出去外头请青衣巷的刘神医了。”
付淮盈立刻套了件披风,往外走,“怎么回事,阿兄怎么会中毒呢?我去看看!”
命不久矣?不对啊,她只往里头放了点助兴的药粉,最多面色发红,喝碗解药,纾解一番就好了,更何况是温初言这样结实的身体,怎么可能危及性命。
付淮盈进屋的时候,温禹和和温霜叶都在里头了,温初言脸色潮红的靠在床上,嘴唇略有些发白,刘神医正给他把脉。
付淮盈悬着的心也松下来了,外头的那些侍女仆从一言一语传着,好端端的人也给传死了。
温初言只着里衣,看见她来,立刻披上外衣,有些担忧,“你怎么来了?夜里风大,这几天又冷得很,大晚上的来,也不担心受凉。”
付淮盈上前,适时的挤出两滴泪来,“我……我听月晚说母亲去请了刘神医……我害怕,阿兄,你没事吧?”
温初言闻言,面色也软了许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能有什么事,姑母也是一时着急,乱了心绪。”
温霜叶站在旁边,眼里的怒火险些将她撕碎,“若不是你非要让初言出去,又怎么会出事?你和你那个狐媚子娘一样,专会祸害人的。”
温禹和一听这话,立刻上前拽了拽她的衣服,“姑母!”
温初言的脸色也沉下来了,“姑母,这与淮盈何干?是我昨日答应他们的,再者我好容易回来一趟,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有什么问题吗?这如何能怪到她身上?”
付淮盈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肩膀颤着,泪眼婆娑,泪水不断的往下掉,温初言又是一阵心疼。
刘神医站起身,“这……将军这脉象,是中了药,不过只是微量,再加上身体好,歇两日便好了,我给开两帖药,每日熬煮,喝两日就行了。”
刘妈妈见温霜叶脸色不好,便立刻上前,递了一锭金子,“多谢刘神医了,今日之事,还望……”
刘神医接过,给他们留了个安心,“自然,老夫只行医,不做多余之事。”
温初言思虑片刻,突然想起今日付淮盈没喝的那碗汤,心下一沉,他原以为姑母不过是看不惯淮盈她姨娘,厌屋及乌,每每见到讽刺几句,却没想到已经到了给她下这种腌臜药的地步了。
温霜叶只是放了些寒凉的药物,她不知道在男子身上,会是这样的,一时眼神也有些飘忽,温初言见她这样,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叹了口气。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姑母,祖母的冥诞要到了,你这几日去趟佛寺,为她老人家抄点经书吧?”
温霜叶自知理亏,只好点头应下,拉着温禹和出去。
见人都走了,温初言才抬手给付淮盈擦了眼泪,“好了,阿兄没事,别哭了,脸都哭花了。”
付淮盈抬眸,眼珠还在眼眶里打转,“阿兄……对不起……是我,是我把汤给你的……如果不是我……也不会……不会……”
温初言想到她在家中的处境,倍感心疼,“这怎么能怪你?姑母最近做事,确实是过了,幸好是阿兄喝了,如果是你……”
他都不敢想温霜叶给付淮盈下那些腌臜药是想做什么,他知道姑母善妒,知道她跋扈,却没想到她会这么狠毒,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喝了这种药……温初言深感后怕……
“不是的……都怪我……”付淮盈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不敢喝……母亲每每给我送吃食都放了东西……我不敢喝才将汤给你的……我以为母亲会制止的……可是你喝了她也没出声……我以为没事的……”
“我真的以为没事的……”付淮盈啪嗒啪嗒的掉着泪,满脸都写着愧疚。
温初言微愣,什么叫每每送吃食都放了东西?难怪,难怪姑父会给淮盈开小厨房,原来他也知道,温初言顿感无力,但毕竟是他的姑母,千错万错也不能奈何她。
“别哭了,已经没事了,往后姑母要是再为难你,便派人来找阿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现在很晚了,外头又冷,回去歇着吧?”
付淮盈乖巧的点了点头,起身回去,脸上的泪痕还挂着,一步三回头的,温初言失笑。
出了院子,付淮盈脸上的愧疚便消散了,她抬手将脸上的泪抹掉,垂眸,温霜叶之所以不好对付,是她背后的靠山太多了,连下药都能被温初言轻轻揭过,只是去抄几天经书而已。
如果今日温初言往下查,保不准就会查到她身上,那他会不会也轻轻揭过?付淮盈再抬起头的时候,答案已经出来了,显而易见,不会的,如果是她,那就不可能只是抄写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