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却充耳不闻般向后挥了挥手:“拿下!”
越知初当然知道,在城内纵马,按律是得羁押进府衙大狱的,但若是外乡人初犯,又知错就改,最多也就是罚点银子。
这位衙差却完全不给她认错的机会,手持官刀满脸戒备,带着好几个衙役,张口便要把她拿下,显然不像是只为纵马的事。
——怀临城,肯定是出了什么,让衙役不敢怠慢的事。
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妄加揣测了,此时束手就擒未必不是好的选择。
但她必须保证小鹰的安全。
于是,她一边眼瞧着几个衙役将她捆上,一边仍是笑吟吟地对那位领头的道:“差大人,我的确是外乡来的,不懂规矩。您要抓我也行,但这马……是我借的,要是出个好歹,我全家老小搭上一年的收成,可都赔不起。能否劳烦您……将我这马好好拴着,回头等我放出来了,我也好找您领走。”
她说话之间,眼神不断暗示,示意那位领头的衙差看她腰间的钱袋子。
那意思不言而喻,那位领头的衙役果然收回了手里的官刀,轻咳了咳,对另外几位衙差道:“把这匹马也带回去,好生照料在衙门的马厩。”
越知初大喜过望,一边道谢一边挤眉弄眼示意他“必有重谢”。
她就这样被一队衙差押着往知府衙门走,一路却没忘记仔细观察两边的街景和怀临的地形。
小鹰开始表现得十分激动,直到越知初拼命对领头的衙役赔笑说好话,好不容易说服他让她和小鹰并排走。安抚好小鹰之后,在好不容易抵达府衙门口之时,越知初也很识趣地让领头的衙役“借一步说话”,在另外几位衙役的视线之外,把腰间的钱袋子整个都给了他。
那位衙役掂了掂银袋子,似乎也没想真的为难越知初,或许是“价钱合适”的缘故,他低声对越知初说的话倒有几分真切:“最近城里风声紧,只要是可疑的、违律的,都会抓回来关几天。你的事儿小,在牢里表现好点,别惹事,我寻个时机就把你和你的马都放了。”
越知初当然点头如捣蒜。
毕竟这位衙役,可是阴差阳错帮了她大忙。带她找到了怀临府衙不说,还能被关进大狱里好好探一探这里的虚实。
至于那袋银子,她觉得真要算起来,还是她赚了。
和领头的聊完之后,越知初和小鹰就分别被另外的衙役带走了。临被带走之前,领头的还告诉她,他叫石三,让她在牢里要是遇到麻烦,就和狱卒报他的名字,他会尽力来帮一帮。
越知初道谢时,也很真切。
毕竟,对方可不知道,若是她越知初解决不了的麻烦,只怕来十个石三,也解决不了。
她来这里,本就是让怀临府鸡飞狗跳的。那些钱,也算她提前和石三,道了个歉吧。
怀临府的整体布局,和禹州府并无分别。
越知初被衙役一路从府衙的侧门带进去,越过了前厅和正堂侧面的廊道,一路上被不断呵斥着“不准停留”、“不准张望”,被赶着赶着,就到了府衙的最里面,又是从假山侧面的小道,被押进了地处阴暗的地牢。
她已经暗中将地形牢牢记住,心中只惦记着,通常知府大人们会居住的,后院那片地方。
前厅和正堂都是办公的屋榭,她路过时见到不少衙役行色匆匆在里面出入,看起来竟然都很忙碌,比禹州府里一个赛一个懈怠的模样,倒是勤恳了不少。
唯一奇怪的……
是她虽然没有看得十分真切,但却基本看清了的——悬在前厅内的素麻和白布。
那被风吹舞着扬起的片片白色,尽管只短短映入眼帘那么一瞬,还是被越知初切实地看在了眼里。
还有从前厅进出的衙役身上……都绑着的白色腰带。
白色。
麻布。
白腰带……
这是丧礼才有的规制。
丧礼倒也常见。
偏偏,这里,还是一府之衙。
她心头不得不涌上一丝不安:这是,谁死了?
一想到这里,她又不得不继续怀疑,难道……怀临出的“大事”,就是……朝廷命官丧命了?
朝廷命官,又能在府衙前厅办上丧礼的,莫不是……
这么巧,就是她要找的那位——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