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焕问他:“知道中元节的由来吗?”
丁小粥:“不知道。”
阿焕又开始给他讲,耐心习惯:“有个叫目连——也称目犍连——的人,是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以神通第一著称。他得道成佛后,想念母亲,于是用天眼通观察母亲的去向,却发现母亲死后堕入饿鬼道,受尽饥饿折磨。
“目连心痛不已,便用神力送饭给母亲,但饭食一入口就化作火炭,根本无法吃进肚子里。目连只好向佛陀求助。
“佛陀说:你的母亲罪业深重,单靠个人不行,必须依靠众僧的力量。他建议在农历七月十五这日,准备百味美食,供养十方僧众,以积累功德,让目连的母亲得以救赎。”②
丁小粥听得入神,紧张地问:“救成功了吗?”
阿焕笑道:“自然是成功了。”
“她究竟做了什么坏事?”
“似乎,是假行布施,暗中侵吞,还诓骗僧侣,不敬佛法。”
“那很坏了。”
阿焕跟他咬耳朵,蔑嘴说:“其实我不信,我觉得这是佛家人编出来吓唬人的。哼,为了让信众乖乖给钱罢了。那些个僧人揽起钱来……唔。”
丁小粥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要乱说话!”
他拉阿焕去庙里烧香,排到一支队伍里。
阿焕问:“这是在干什么?”
丁小粥说:“摩一摩死无常的脊梁,可以去晦气。你今年倒霉,快快,多摩两下。”
阿焕不以为然。
因他指示,所以照做,但没几分虔诚。
丁小粥觑了阿焕一眼。
他发现了。
阿焕这家伙很是不敬鬼神。
不知哪来这样高心气。
庙外,老道士摆卦算命。
是个干巴老头,白发稀疏,浑欲不胜簪的样子,看着不甚靠谱。
丁小粥让给阿焕算。
老道士:“三枚铜钱。”
阿焕随手往桌上一丢。
老道士定睛一看:“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丁小粥:“什么意思?”
老道士正要开口。
阿焕却抢白,转头说:“是指身处险境,‘跃’与‘不跃’都可以,但稍有不慎,便恐有失。若我是卦师,我就说些老调重弹。或是需要审时度势。或是得耐心等到时机成熟。劝一下不可躁进云云。反正模棱两可,怎么说都行。”
没说完。
老道士吹胡子瞪眼睛:“哪来的黄毛小子,砸老夫场!”
连丁小粥一块儿被轰走。
回家路上。
丁小粥买了一小包金桔大小的糖,拈一颗喂进阿焕口中:“甜不甜?”
阿焕只觉得牙齿都被黏住,含糊地问:“什么糖?”
丁小粥使坏得逞,哈哈大笑:“你这小少爷没吃过吧?这是胶牙糖,用来黏灶君嘴巴,让他没法说人坏话,现在用来黏你的嘴巴。”
不知忒地,阿焕兀地恍惚了下,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褪去的潮汐一般,默默远去了。
节日的彩灯将冷如生铁的月亮照得和悦。
斑斓的光落在丁小粥的脸颊,很稚幼,他今天尤其的孩子气。
目光飘晃地落在丁小粥的嘴唇,初见时明明是苍白的,最近总是很有血色,像初熟的樱桃颜色,水泽红润。
为什么呢?
此时,这小嘴巴正在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他听不进去。
靠近点,近点,再近点。
这小傻子还在笑,毫无危机自觉。
到丁小粥逃不掉的距离。
邪念在心口狠狠一跃。
出其不意地,阿焕低下头,吻了过去。
丁小粥:“!”
这个小哥儿被亲得整个人懵掉。
甜蜜的滋味被阿焕渡进他口中。
那般粘牙的糖慢慢融化掉,他觉得自己唇舌也是。
不知亲了多久。
突然,旁边有人喊破。
“妈妈,这里有人在吃嘴儿,好不识羞!”
“嘘——!”
丁小粥如梦初醒,推开阿焕:“有人看见了。”
心脏像要爆了。
他不经意抬头看阿焕一眼,更被骇得呆住,有那么一霎,阿焕仿佛野性未驯,身上有种模糊的欲念在沸腾,格外亢奋。
丁小粥转身就跑。
可他是个小瘸子呀,实在跑不快。
阿焕抱起他。
风呼呼地浇在身上。
最近天凉,风很是带点冷意。
然而,一直到家,丁小粥仍觉得发热。
心发热,脸发热,嘴巴也发热。
阿焕若无其事地问:“小粥,今天好玩吗?”
刚才他们真亲嘴了吗?
羞得不想记住。
丁小粥傻乎乎,点点头,又摇摇头。
阿焕果断地,在他脸上再亲一下。
“啵咝”带响。
又摸摸他的头,枯黄细软、不甚漂亮的头发摸得爱不释手似的。
阿焕干劲十足,目光灼灼地望住他,说:“碗和木桶都还没收拾。我去弄。弄完,你再给我亲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