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先缓缓吧,身体最重要。”
玄维持着挂在浅表的笑容,撤开揽着腰的双手,对视间一步步退离。
沙莫失落的抿着唇想要再次开口,被玄再一次打断,“已经放学了,车在校门等你。”
说完,玄不等沙莫的反应,拾起桌子上的书往病房外走,手臂摆动间带着一股劲风。
“挺脏的。”水龙头下的手已经被冲出细小的褶皱,玄盯着镜面上的人像,目光残忍又恶趣。
空荡荡卫生间传来一声巨响,暗红色的西服和一条真丝手帕正稳稳当当的塞满了垃圾桶。
病房的灯熄灭,世界归于暗蓝色,沙莫望着微微亮的地平线,柔和的五官透着不符合外表的狠辣。
“让人等这么久,你是蠢货吗?”
阮风躺在座椅上,看到上车的沙莫还穿着自己那件皮衣,之前的那点矛盾和烦闷瞬间无影无踪。
“我刚睡醒,抱歉。”
听到责骂,阮风下意识的缩着脖子,本就细小的下巴都快藏进了皮衣领口里。
“你过来,我看看脖子。”阮风招狗样朝沙莫摆手,嗅至那腥甜的血气,难耐的拽过沙莫的手。
急促的鼻息打在敏感的皮肤上,沙莫瑟缩的锁着脖子,“现在能不吸吗,很痛的。”
短短几秒,阮风就把所有的矛盾和纠结化为一个,人类要钱,给就是了,又不是给不起,难得碰到一个合意的,何必委屈自己。
阮风笨拙的手指将散开的绷带重新系上,按着怀里乱动的人,抱熊似的将人彻底埋在自己胸膛里,一脸得意的说道:“这点诱惑能勾引到本少爷?搞笑。”
平稳驶动的克莱斯勒车厢内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吸引了一众目注意力玄淡然的拾起掉落的书本,薄唇上下张合:“手滑。”
“切,玄你的礼仪还不如我呢,连个对不起都不说。”
阮风还记着玄不久前插手的事情,找到机会就阴阳怪气的嘲讽回去。
知道对方不会搭理自己,阮风说完又将下巴抵在沙莫的颈窝里。
玄维持着弯腰捡书的动作,捏着木制板封面的拇指用力,镜片下的眼球转动间能看见浅表浮着一层灰翳。
“哦,亲爱的弟弟,收收你发情的气息再和我谈礼仪吧。”
玄坐直身子侧头,不掩侵略性的眼神如蛛丝粘在沙莫身上,像是看着不听话挣扎的猎物。
萨普侧头望着玄,和玄对视的一瞬,耸了耸肩转回头。
感受怀里渐渐僵硬的人,阮风拍着沙莫的腰部示意对方往旁边坐,目光则凶狠的看向玄,“你什么意思,和我抢?”
玄嗤笑一声,望着挡在沙莫面前的阮风,撑着下巴怜悯的说道:“也就你会喜欢,这种低劣的货色求着我上,我都嫌弃。”
“谁说我喜欢的,养个宠物还看喜不喜欢,有意思不就行了。”阮风舒一口气,后靠在座椅上,大声说着。
本就在角落的沙莫将身形缩的更小,粉白的唇硬生生被牙齿磨的通红,那对暖色的眼瞳也红的没法看,水莹莹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挤出水来。
贴着胳膊的触感落空,阮风飞扬的眉毛回归眉骨的位置,手指好动样的摩擦着唇瓣。
淮翻过身,眼皮撩开一瞬,扫过角落里的沙莫又快速收回,听到一旁萨普传来咯咯咯的笑声,烦躁的增高了音乐的音量。
“沙莫…”
秦白站在高耸的树梢,残留着兽性的竖瞳远眺着加长版克莱斯特的驶离。
秦白掏出口袋里频繁震动的手机,耳朵对着听筒,目光却始终钉在越行越远的车辆。
“让人类进入斯兰图男校,是怕他们死的不够快不够早吗?”
秦白坐在树梢端的枝桠上,对着电话的那头的人提出白痴样的质疑,直至目光所及出车影的消失才从高空一跃而下。
“老爷子同意了,我也没办法。”
“我那不作为的爹才是头,你们现在听谁的啊!那老东西怎么说?”
听到那头的声音,秦白气不打一处来,浑身的肌肉都像是鼓起的气球,撑得背心极近炸开。
“头说,说都可以…”
秦白气急的喘着粗气说道:“让那些人随便找几个小孩入学好了,大不了死了就死了。”
“三方提案说找精英子弟过来想,这样可以敦促吸血鬼和狼人接受新的科技和知识。”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小,秦白胸口的火气却越来越盛。
“艹,随便你们,下次不需要听取我意见的不要打电话给我。”
秦白挂断电话,回望森林深处的斯兰图男校,锐利深邃的眉眼是遮掩不住的担忧。
狼人的地位一向很低,附小做低多年才堪堪有了现在的位置。
即将来这所男校的人类只会是捧在手心里的精英后代,如若其中一个发生意外,三个种族的关系很可能再次破裂,狼人很难避免灭顶之灾。
“老头你到底在想什么,这种事情怎么能同意!”秦白踹开了石门,推开迎上来的仆人,怒气冲冲的夺过秦老爷子手里的鸟笼。
“你轻点,都吓着它了。”秦老爷子举着拐杖砸秦白的后背,鸟笼到手后,用饲饵小心的安扶着受惊的雀。
秦白坐在石桌子上,脚踩着雕花石凳一脸不爽的捂着发疼的后背。
“还是这么急,不沉淀沉淀,我怎么敢把狼族的未来交给你呢。”
秦老爷子失望的摇着头,矍烁的眼从鸟笼里的雀移到身材高大的孙子身上。
“先不说这个,老头你同意人类进来就算来,你让那些精英进来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那些小孩发生危险,那咱们三个种族的和睦还要不要了。”
秦白一口气说完,口渴的拿起茶壶就往嘴里倒水。
“我不但要让人类精英进来,我还要让人类中最聪明的、最有钱的、最有权的进来!”秦老爷子掷地有声的话令本还气恼的秦白瞬间宕机。
秦白站起身,担忧的望着老爷子:“老头,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说的话怎么这么吓人啊。”
“滚一边去。”
秦硕英推开挡在前面的孙子,双手背过身,望着东方升起的那颗皓日,面容慈祥又坚毅。
“吸血鬼和狼人都太安逸了,几百年来都停滞在原来的地方,医疗、科技、教育都得跟着人类的步伐走,现有的成果给到面前,你也不愿意学一下,再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会被人类驱逐,驱逐到深山老林,驱逐回原始没有开智的动物。”
秦硕英哀痛的声音在花园响起,同为狼族的奴仆悲痛的垂下脑袋。
“连我们吃穿用行都是用人类淘汰下来的,玩玩的不够疯,权用的不够极端,才智也比不上人类一星半点,那我们的权利是否在慢慢让渡,我们的存在是否会在潜移默化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