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溪龄琢磨了一瞬,便选择向他坦言,“我来上京,是为了杀张疏怀。”
“阿爹是被张疏怀杀死的,”魏溪龄别过眼,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哽咽,“一剑又一剑,捅破了阿爹的心口。”
“那日事发后,我一直高烧不退,只记得阿爹被杀的惨状,旁的我一点都未能记起。若非今日在你这瞧见了这枚玉佩,恐怕我也不会忆起当日的事来。”
魏溪龄转身再次看向裴越渊,肯定地说道,“当时,是有外敌突然进犯,可捅向阿爹胸口的人,是张疏怀。”
裴越渊震惊失色,可看着魏溪龄坚定的眼神,他说不出怀疑的话来,“你放心,我去查。”
他没有质疑,信了她。
魏溪龄心上一松,亦满是感激,“谢谢。”
“何必言谢,”裴越渊宽慰一笑,“你我……”他突然停了话头,试探道,“你与太子殿下是……”
“裴将军!”
裴越渊话还未落,远处已传来一声喊。
两人转头看去,就见童迟急匆匆跑了来,还在气喘吁吁地喊着,“裴将军,失礼!失礼!”
童迟急停在两人前,又规规矩矩对魏溪龄行了一礼,“姑娘万安!”
礼罢,童迟忙对裴越渊说,“殿下正等您呢!随奴才往这边来。”
话还未尽,可裴越渊也不敢耽误,只得深深看了魏溪龄一眼,就拱手告辞,随童迟而去。
魏溪龄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由生出了几分猜疑。
童迟来的时机太过巧妙,她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被监视着。
可她从始至终都未探得任何气息。
但转念一想,裴越渊本就是进宫见边无垠的,在此耽搁了时辰,童迟着急来寻也并不意外。
魏溪龄不再纠结,反正无论裴越渊查出什么,是张疏怀找人假扮了外敌,还是联合了外敌谋害阿爹,最终他都会禀报边无垠。
如此,她也不用牺牲美色,才能与边无垠谈交易。
这般琢磨着,魏溪龄慢悠悠往回走,不过一会,就瞧见宋嬷嬷带着婢女寻了来,宋嬷嬷又在旁唠叨个没完。
“宋嬷嬷,你是不是觉得伺候我委屈你了?”
魏溪龄突然开口,她说得随意,可在她身后的宋嬷嬷身子却僵了一瞬,魏溪龄未有理会,自顾自继续说着,“你应该是喜欢张娴玉那样的人吧。”
“讲规矩,又听话,一言一行都完美得无可挑剔。”魏溪龄想了想,认可地点了点头,“这样的确实惹人喜欢。”
“姑娘误会了,主子吩咐,奴才自当尽力,不存在委屈之说。”
宋嬷嬷面不改色,沉默了片刻,还是瞥了一眼前头的魏溪龄,再次开口道,“不过,恕老奴直言,老奴是替殿下委屈。”
替边无垠委屈?
魏溪龄站定,转身看向宋嬷嬷,疑惑道:“他委屈什么?”
“这话本不该老奴说。”
宋嬷嬷还在绕弯子,魏溪龄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那就别说了。”
这里的人说话总是这番,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她才懒得应付。
她倒要看看,这宋嬷嬷能不能憋得住。
果然,话都到嗓子眼了,自然不吐不快。
不过片刻,魏溪龄就听得宋嬷嬷干巴巴地开了口,“此前殿下身边并无女人伺候,姑娘还是第一个,奴婢们都看得清楚,殿下对姑娘极为上心。”
话既已说出口,宋嬷嬷就像是那死谏的忠臣一样,已然毫无顾忌,语调里也明显都带着不满,“姑娘不喜束缚也罢,不守规矩也罢,但总不该一直无视殿下的心意。”
魏溪龄沉默不语,一路无言回了房,不知是犯了春困,还是单纯想要逃避,魏溪龄直接卸了妆躺进了床。
魏溪龄睡得安稳,但童迟已然瑟瑟发抖。
“奴婢这就唤姑娘醒来。”
宋嬷嬷还未转身,已被边无垠唤住,“不必。”
众人站在原地,看着边无垠往房里走,脚步清浅,显然不想惊动睡梦中的人。
童迟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宋嬷嬷皱了皱眉,眼神询问发生了何事,童迟不敢开口,错开了眼。
她又看向单骁,单骁依然是面无表情,站在一旁,像是一棵松一样。
斜阳从床尾一寸寸爬过,流过窗际,直到那抹余晖消失于天际,魏溪龄才缓缓醒了过来,睁眼便瞧见了一人坐在床沿。
屋内已暗了下来,莫名衬得这道背影有一抹孤寂之意。
魏溪龄闭了眼,再睁眼时,边无垠已回过头看她,眼里已是凉意,那抹孤寂像是错觉。
魏溪龄未有多想,一个翻身,脸朝了墙,就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屋内寂静无声,长久的沉默让人心上忐忑,更何况身后的视线太强烈,魏溪龄揪着被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与孤去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