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到她们的脸。”
——简直就像劣质恐怖片的特效一样。
被佐久间樱打断那些回忆的时候,及川真澄的视野里是暗沉的血色——影山薰和佐久间樱的脸重叠在一起,像是老旧的电视机上突然出现的雪花屏一样模糊又刺眼,偏偏又不像巴诗音的脸一样是漆黑的一片混沌,反而醒目得几乎让她双眼发痛。
“……”及川彻关上通往阳台的房门,把阿根廷冬季夜晚的寒风隔绝在室外,“你应该不是不想看到她们——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联系其他人?比如说……”
——在及川真澄的记忆里自从那场春高结束之后就彻底消失了的青叶城西女排的队友们,以及在这群人中和她的联系最紧密的那个幼驯染。
“我之前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及川彻抢在及川真澄给出回答之前就继续说了下去,没有给她留出任何可以用来掩饰的余地,“你明明对她们的印象比巴和影山都更好,但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几乎完全不会单独提起青叶城西女子排球部这个整体里的任何一个成员。”
“就连‘小岩’这个名字,你也只是提过寥寥数次而已。”
“你理应不会对她们产生抗拒才对。”
“……羡慕、嫉妒,甚至还有怨恨。”及川真澄在场馆外墙下浅灰色的阴影里,用平静到毫无波动的话语对远在另一个半球上的及川彻血淋淋地剖开了自己,“我只是对过去的自己产生了这样的、难以解释的感情而已。”
“因为,我是何等的,一无是处啊——”
——为什么那样的自己,能得到她们无条件的信赖呢?
——明明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说到底,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部都是她咎由自取。
——过去的同伴是被她无端牵连至此的。
——所以,她离她们越远越好。
——只要不再和自己产生联系的话,她们一定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结局吧。
“排球场上是有六个人在的。”及川彻突然没头没尾地对及川真澄提起了这句对他们来说相当振聋发聩的话来,“所以,只有‘一无是处’这句话是绝对不能对自己说的——因为,这样的话……你到底把全身心都相信着你的她们当成什么了啊。”
“毕竟,你贬低自己的同时,也在贬低她们嘛。”
“不单单是你选择了她们作为你的队员,你也是被她们一起选择的队长啊。”
——我们相信你,队长!
“……!”听到及川彻说出的这句话的瞬间,及川真澄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有些僵硬地尝试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个无奈的笑来,“她们明明不需要……”
“笑不出来的话就不要笑了。”及川彻像是能通过声音直接看到电话另一头的及川真澄一样,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语,“比起这些过去的问题,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优先考虑一下被你丢在场馆里的那些学生——就快到正式入场的时间了,你应该不会缺席她们的比赛吧?”
“……我就算爬过去,今天死在场馆里,也要看她们打完这场比赛。”及川真澄闭了闭眼,用力抓紧了自己的手机,用颤抖的声音对及川彻给出了坚定的回答,“这可是青叶城西时隔多年正式复活的第一战,教练都不在场的话像什么样子。”
“我,绝对不会……不,是我绝对不能——缺席她们的比赛。”
——至少在这次的比赛结束之前,绝对不可以逃跑。
“剩下的时间应该还够你去卫生间收拾一下自己再入场。”及川彻看了眼挂在公寓墙上的时钟,主动结束了这段沉重的通话,“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吧。”
“早上好,及川小姐——祝你们比赛顺利。”
“啊啊,晚安。”及川真澄收起手机,转身向场馆内部走去,一如往常地笑着向电话另一头的及川彻道别,“祝你今晚有个好梦,及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