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荨倒也没诓杨逍,她是真的拉着纪晓芙去了间成衣铺子挑选起衣服来,纪晓芙看她那仔细挑选的模样,不由道:“原来荨姑娘是说的真挑衣服,我还以为你只是随口一说呢。”
天荨边挑着衣裳边道:“我是真的挺想换衣服的,你没见我总是穿这件绿的衣服嘛?倒不是我多喜欢这件衣服,而是,我到光明顶比较仓促,一时也没几件换洗的衣服,再之,春夏快来了,我再怎么着也得备几身衣服交替着换吧。”她边说着边拿起一件衣服在纪晓芙身上对比,“这件挺适合你的,你就要这件了吧……”随即她又挑了几件肚兜,将所有挑的衣服并鞋袜都交由成衣铺子里的伙计结账,她拿出几大锭纹银交给掌柜,“东西包好了后统统交给我旁边的这位小哥吧。”她说着腰身示意了下一直跟着两人的金楼伙计。
伙计倒也有眼色,虽心里暗暗咂舌这女子出手已经不是一星半点的阔绰了,但他动作麻利地接过了东西,又跟着天荨和纪晓芙走走逛逛,两人一路上买了好些小吃,基本上都是天荨拍板定下来的,没办法,纪晓芙那柔软不愿给别人添麻烦的性子,只能天荨主动了,她给佩力努和雁儿也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
伙计接过了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的东西,心里有些苦涩,他开始觉得这跑腿的活也不算什么美差了,也不知那美艳女子什么时候结束买买买,此时的他倒很羡慕在金楼工作的同僚了,至少他们不用提着这一堆两堆的东西跑遍这浏城,终于在伙计满心满眼地祈求天荨两人赶快逛完街后,天荨才终于停了下来,她拿出一小袋银子塞进了伙计的手里,“把这些东西通通送去给佩力努,然后你便回去吧。”
伙计赶快道谢连忙提着东西去忙活去了,生怕跑得慢了一点会被叫住,加重工作量,看得天荨不由摸了摸鼻子,有那么几分心虚,她看向同样有些疲倦的纪晓芙,“纪姑娘累不累呀?”
纪晓芙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子这么疯狂地逛街,此时即使是身为习武之人的她也有几分倦意,这次倒也没含糊,点了点头,“有几分困意。”
“既如此,那你便先回客栈去找雁儿他们吧。”天荨道。
听见这话,纪晓芙松了口气,可算是可以歇一会了,她真的怕了,荨姑娘买东西的战斗力即使她和师姐妹们加起来也敌不过,便向她打了个招呼就去找雁儿去了,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并不会因这里距离杭州没多远就在完成承诺不告而别。
天荨悠悠然地等杨逍来接自己,她倚在街边的一棵大树干上,拿出刚刚买的冰糖葫芦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的她觉得刚刚就该去买些肉食的,搞到现在有点想吃肉了,她悠哉悠哉地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吃完,抬头恰见杨逍已至身旁,他掏出丝帕轻轻拭去了她嘴角残留的那些糖渍,“你啊,倒越发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了。”
杨逍没想过她竟然撇下自己和纪晓芙逛街,不由有些吃醋,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以后不准再抛下我了,不然,我会生气,会难过的。”
他话里的无奈失落又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让天荨怔了下,他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她不由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倾身轻吻了吻他的唇角,“傻瓜……这样还难过么?”说罢在他不满足于此,欲吻回来之际,像一尾灵动的鱼儿一般离开了他的怀抱,“好啦,你忙完了没?”
杨逍看着她漂亮迷人的眼眸,心里莫名一阵悸动,没忍住,到底还是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眸,伸手揽住了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上,“还有几处没巡视,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让我抱一会儿……”他说着抱紧了她。
两人从昆仑山一路到江南时已是三月中旬,彼时,街边栽种的杏花树,枝头上的杏花开得最为灿烂,绯红色的花儿随着微风轻拂,纷纷扬扬地从枝头落下,落到两人头上,身上,天荨愣怔了下,她眼前这芝兰玉树的白衣翩翩贵公子,看着他白衣沾上的艳红花瓣,恍然有那么一刻觉得,这人其实,穿红衣也是极为好看的。
她微微勾起唇角,伸出手,掌心向上,接住了一朵缓缓飘落的杏花,将那朵开得正灿的绯红花儿别在他的鬓边,“鲜花赠美人,今日我便借花献佛罢。”
杨逍伸手轻轻摸了摸发间的那朵杏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唇边的笑意却越发温柔而灿烂,“好吧,既然你这么诚意拳拳,我也不好拒绝,只是,能不能稍后再给别上?”
杨逍的话毫无疑问地遭到了天荨的拒绝,“不行,男子簪花怎么了?史上也有不少男子簪花呢,这是风雅之事。”天荨瞪了他一眼,“总之,你不能取下来。”
“好好好,我别着,总行了吧?”对她实在没辙,杨逍只能叹着气认命。
天荨看着杨逍那憋屈的模样,不由唇角弯弯,一双迷人的狐狸眼也笑得眉眼弯弯的,“嗯”了一声,挽着他的手臂,“好了,你还要去哪?我陪你去,别郁闷啦。”
杨逍看着她唇角弯弯的模样,心里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罢了,只要她开心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心下如此想着,便领着她去还没去的地方巡视,酒楼茶肆,甚至还有那秦楼楚馆之地,一点也不避讳她,只是,很快,杨逍就后悔了,他就不该带她来秦楼楚馆,明知她招惹人,还带她过来。
在杨逍在楚香楼查完账目后,却发现天荨点了位粉衣美人点茶唱小曲,看着她手执玉笛和那粉衣美人合奏,心里的醋意顿时如大海翻腾不已,楚香楼管事分舵季香主那看着鬓边插着一朵绯红杏花的杨左使,只觉得他脸上神色比墨汁还要沉郁,不知为何莫名有种错觉,他觉得左使头上带着的那朵杏花仿佛变得绿了几分,季香主也没敢出声。
粉衣花魁点茶后,天荨捧起茶盏,嗅了嗅那清幽的茶香,她轻轻抿了一口,“香气高爽,汤色明亮,滋味甘醇,姑娘这顾渚紫笋点得不错。”她看着淡绿明亮的茶汤里,芽叶完整,形如银针在茶汤里不断漂浮的茶叶,眼中一闪而过几分怀念。
粉衣花魁闻言,笑得温婉动人,“姑娘是个中行家,这顾渚紫笋是前几天才刚到的楼里,却是很少恩客指名点它,今日倒是与姑娘有缘了。”
季香主看到左使在听到花魁娘子称呼那美艳女子做姑娘的时候,脸色黑了几分,不由在心里腹诽,也不能怪如香这么说,毕竟,那美艳女子又没绾妇人发髻,当然是称呼姑娘了,左使要不要这么小肚鸡肠。
季香主不知道的是,若是旁人这么称呼天荨,杨逍倒也不会那么介意,但是,杨逍自己都还没与天荨合奏过呢,她就和别人合奏,这让占有欲超强的杨逍怎么可能不吃醋不嫉妒?
季香主正在心里腹诽,就见左使沉着一张俊俏面容,走到那美艳女子身边,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既然阿荨这么喜欢品茶,那回去后我每日都给你点茶。”
天荨才刚放下杯盏,就被人搂住,问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笑道:“你这无酒不欢的酒鬼还会点茶?”
杨逍“哼”了一声,“你可别小瞧了我,这天底下还没有我杨逍不懂的事情。”
粉衣花魁听到这话,便知晓眼前这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杨逍,看到季香主甩过来的眼色,便很有眼力见地福了福身欲退下,却不料被杨逍叫住,“她不是姑娘,是夫人……”
粉衣姑娘愣了下,这才回过味来,杨左使这是吃味了,心里不由有些讶异,没想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杨左使居然也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