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一行人奔向湖州顾家。
在熊熊燃烧的冲天大火里,夜色都被吞灭,顾家一百三十四口人尽数被诛。
噼里啪啦的轰然爆炸之中,房梁横七竖八地倒塌,滚滚浓烟直汇于上空。
这一行人紧赶慢赶,始终慢了一步,只在獠潦火光之中看到了悬剑而立的瘦削人影。
那个女魔头。
她穿着一袭清绚白衣,右手握住的长剑斜斜垂下,血线畅快地顺着剑身淅淅沥沥地流……直至在白色的衣摆下,汇成一大滩骇人的乌红。
她说,你们来得正好,我在报仇。
这人甚至微微一笑,眸中泛起潋滟的光彩,十分动人。
为首的来人说:“你手段太残忍了。”
“谁叫他们没有本事,杀不死我,只好被我——”
……杀死。
这一身白被火光映照得犹如妖冶的鬼魅,肆意地倒在人的瞳孔之中。
来人抬袖横指,怒气似这冲天火光一般:“太过无法无天,难道你以为真的没有人可以约束你?”
“你们够厉害的话,就来约束我。”
来人咬牙切齿,自知敌不过,滞了一下情绪:“这是迟早的事。”
“好,我等着你们。”
她走了。
那一把雪亮长剑被簪入地面,寸劲破处,地砖皲裂出细如蛛丝的裂缝,犹如尘网兜头罩住这一百三十四口人生前的凄离惨叫——明明无声却尖锐爆鸣在人的心中。
湖州的顾氏灭门惨案传到了江都。
书院之内,春雪渐渐。
一身玄衣的卫绛倒躺在粗大的梨花树干上,漫不经心,听着底下的人絮絮叨叨。
花瓣飘落到他的脸上,白白净净,遮住了眼睫。
他眉目轻阖,花瓣还在落。
靠着那一株花树的楚迟迟伏膝而语,转动着手中的那一枝白梨:“顾伯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这人下手太残忍了……人人得而诛之。”
“关我们什么事?”
楚迟迟揽住自己的肩,捏着那一枝花,更落寞一些:“他们要挑人去刺杀她,连官府都出了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