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谷丹。”
姜藏烟举了举手中瓷瓶。
足足一百枚辟谷丹,应该够这夔牛吃了吧?
“辟谷丹有这么香吗?”
女医修很是不解地蹙眉。
“我添加了蜃海花。”
姜藏烟三两语把改良过的辟谷丹描述了一下。
那女医修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几个少年匆匆抬着一个人奔了进来,“有医修在吗?救命啊!”
少年身上全是血,看起来十分可怖,但周身生机充盈,似只是外伤。
“帮我将这些苍蓟草收起来,放进第三间屋子里的药柜可以吗?”
那女医修语气有些无奈。
“没问题。”
姜藏烟应得很爽快。
苍蓟草晒干后研磨成粉,是制作止血类外敷灵膏的重要原料。但因其喜阳不喜阴,离土后便只能在白日晾晒。
少女熟稔地赶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前将所有的苍蓟草全部收好。而此时,方才送进来的伤员已转移至最中间的医庐接受治疗。
榕树前空无一人,甚至连那个药浴桶也不见了。
奇怪,李星悬呢?
姜藏烟四下扫过,没看见自己要找的人,犹豫了一下,走进中间的医庐。
这间医庐外面看着不显,里间倒是颇大,由屏风分隔为四个区域,每个区域摆着两张床。隐约可见方才的医修从大门右侧靠内的屏风后露出的半个头。而左侧,亦有一名医修,正在检查一名眼熟少年的灵脉。
“恩人!”
四目相对的一瞬,少年激动地爬了起来,在床上磕了个头。
一瞬间,那医修和靠近门边的伤员全部齐齐看了过来。
姜藏烟退了两步,强忍着转身就跑的冲动挤出一个笑,“你好点了吗?”
因她赶着去上课,简扶清便义气地表示带这少年来医庐观察。灵脉被刀意破坏成那样,稳妥起见,还是得蕴养些日子。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少年道。
“你是觉得你又能打了是吧?”
给他检查灵脉的那位女医修凉嗖嗖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被打落擂台的姿势还不够优美?还不够引人注目?还想再来一次,最好这次让全书院的人都看到?”
少年默默地闭了嘴,看表情很想用被子把自己埋了。
“行了,别想着打架了,你还要在这至少躺十天。”
女医修说完,站起身,朝姜藏烟如沐春风地笑了起来,“小友有没有时间?我这里有青山新出的灵茶,不若一起去树下喝茶吃点灵点,交流下治疗心得。嗯?什么味道?好香。”
姜藏烟微微蹙眉,这辟谷丹,隔着药瓶都这么香了吗?她是闻习惯了?怎么没觉着?
她刚想打开看看,在右侧治疗的女医修从屏风后探出了头,“一起吧,我马上也好了。”
“他这伤,快不了吧?”
先前的那名女医修道。
“这些小崽子真是一届比一届不要命。”
治疗外伤的女医修叹了口气。
“不是我们不要命啊,是真的打不过啊。”
丧丧的声音,从靠近门右侧床上传来,显是一个被打到怀疑人生的。
“你们都是被那个刀修打败的?”
姜藏烟闻言忘了辟谷丹,好奇追问。
“没错!”
医庐里一片应和。
“我奔着切磋去的,他奔着要我命来的。”
侥幸捡回灵脉的少年语气沧桑。
“你们之前不认识吗?”
“不认识啊!”
医庐里的声音再一次相当齐整。
那自己的感觉没错了,那个人,真的平等恨着所有人?
姜藏烟暗自想着,不知他究竟是个什么来路?怕不是李星悬才能打过他。
哦对了,李星悬呢?
见这里显然也没少年踪影,姜藏烟忍不住出声询问两位医修,“今天来帮忙的那个少年呢?”
“他被副院长派出去送药了。”
屏风后的女医修拿着一卷已被鲜血浸湿的绑带走了出来。
“出去送药?”
“最近白玉京几个凡人群聚的浮岛不知怎么爆发了疫病,副院长抽空研究了个方子,让他御剑送去看看疗效。”
说话的是方才替少年诊断灵脉的女医修。
姜藏烟大致明白了。
禹阳药宗也会在自己辖地的凡人城镇爆发疫病的时候帮忙除疫。对于医修而言,大部分的疫病都不算什么难治的病。最难的,恐怕还是为不能修炼的人,找出那些又可以治好他们,又不至于药效过猛而让他们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的草药。
她对这个疫病很是好奇,和两名医修在榕树下聊了足足一个时辰后,才看见了姗姗归来的少年剑修。
没等李星悬开口,姜藏烟就迅速指了指一直用加热灵阵温着的巨大浴桶,“别说话,进去先泡泡。”
虽然凡人的疫病一般对修真者而言无碍,但那也是一般情况下。元婴之下,都不算彻底脱离肉身桎梏,保不定忽然就中招了,就算很轻,亦让医修看不下去。
所以,边聊天,姜藏烟就边和两个医修一起准备了一个用来驱疫的药浴。
“我从没生过病。”
李星悬盯着浴桶,下午仿佛在粪坑旁守着的噩梦记忆立时涌了上来,让他无比抗拒。
“你去泡半个时辰,我送你三颗强体丹怎么样?”
姜藏烟不知怎的,觉着少年这抵触的表情颇为好玩,一时间起了幼时逗奶狼的兴致。
果不其然,听见强体丹,少年剑修的眼神微亮,看浴桶的表情从完全抗拒变得有些犹豫。
“如果你把疫病带进书院,回头被你传染的人的丹药费、药浴费……”
姜藏烟叹了口气,开始掰手指。
话还未说完,少年已走到了浴桶旁边。
很好,自己赠送的丹药的诱惑还不如赔款!
姜藏烟气笑了,故意板着脸道,“怎么了,还不进去?”
“就在这里泡吗?”
李星悬语气迟疑。
“对呀。”
姜藏烟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李星悬,你不会害羞了吧?”
下午那个还得让人在旁守着的少年都没害羞呢!
“众目睽睽,脱光衣服,不太好吧。”
少年实诚地道。
“谁让你脱光了?你穿着就行。”
姜藏烟脱口而出。
他在想什么呀!下午他守着泡药浴的那个人也没脱光呀。
“这不行。”
李星悬义正言辞地拒绝,“衣服泡坏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