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你站在多罗碧加游乐园门口。
眼神死寂。
怎么回事,三途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你发出尖锐暴鸣。
三途看见你灰败的脸色反而心情好起来。
明明今天是你难得的假期。三途怎么会知道你的行踪。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出卖了你的行踪。
你指着三途,吐露出一个人名。
“可可。”
你死鱼眼,明明是你难得的假期,为什么总有人要打搅你啊。
像是对你的回答不满,三途低声哼哼,“怎么不猜灰谷兄弟,嗯?”
你觉得三途不太对劲,但这事又关灰谷兄弟什么事情。
于是老实地回答。“我的路费一直都是走公账,只要查一查路费的报销票据就行,这些都是可可负责,灰谷他们可弄不来。”
“你别给我岔开话题。”
三途凑近前来,一张一合的嘴角扯动着那对菱形的疤痕,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又或者是被掐去脑袋的无头蜻蜓,这中残酷的美丽映入你的眼睛。
好漂亮,无论如何都很美,你屏住呼吸。在三途那张精致的脸上,这因为暴力留下的疤痕实在使人心醉。
若是没有这道疤痕,三途便是不完整的。
像是超市里牛奶盒上沿标签剪开的那道粗实线,你想。
好想沿着这道线撕扯开啊,像是打开薯片包装袋那样,用手扯开外面的包装,然后就能看见皮肉下流动的红色,每一次呼吸带来的颤抖,坠入这令人迷醉的红白之间。
随着想象的深入,你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三途一拳砸向你的脸,冷笑着。
“别看,再看把你的眼珠抠出来。”
你抹了把脸。脸上的剧痛牵扯着肌肉。你没法做出什么表情,只是皱着脸死死地盯着三途,像是一头被撕破羊皮的狼,垂涎欲滴地看着盘中的食物。
你伸手掐住他的后颈,把他的头按到你面前。
脸和脸之间凑的很静,湿热的呼吸打在脸庞上,让人无端生出一股燥热。
你掐着他的后颈的手也不老实,细细地摩挲着后颈处那块皮肉,随即向下,感受着凸起的一节一节的脊椎骨。
三途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像是压抑着的咳嗽声,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大猫叼着脖颈的小猫一样,动弹不得的同时一股酥麻从肌肤接触中传来。
你看着三途那泛着红晕的脸,他那长长的眼睫毛垂下,像飞蛾的翅膀扇动合翕一样扑棱扑棱着,阳光也格外青睐他那绿谭一样的眼睛,每一次睁眼都能看见掉落了一地的鳞粉。
你凑近,用唇贴上那道疤痕,用舌头去感受着凹凸不平的皮肤触感,用牙齿细细研磨着这块皮肉。
三途感受到嘴角传来的湿热和柔软的触感,瞳孔放大。
你很快松开手,将你们之间的距离拉开。
三途感觉到一种疼痛,从被轻吻过的嘴角开始,一种灼烧的痛感从皮肉里生长出来,又再次扎进肌肤里,穿过跳动的血管,这份痛苦随着心脏的跳动开始发芽,和生长出来血肉交缠在一起,每一次起搏的心脏送出的血液循环将这份甘美的痛苦流变于全身上下。
你用双手轻轻地捧起三途的脸,穿过他浓密的眼睫毛,像是掀开湖畔的水雾,穿透那绿色的潭水,看向他的心灵之窗。
三途下意识想偏头移开视线,你的手却像铁钳一样死死地固定住他的脸,他眨眼睛,睫毛像翅膀扑扇几下。
“看着我,不要逃。”
两双眼睛对撞在一起。
黑色的、绿色的。
如墨一般漆黑的、如夜一般安静的黑色。
这双黑色的眼睛里,有着一块灰色的泥塘、不断地吐露着沸腾着的气泡,其上是颓迷衰败的断壁残垣,一缕余烬白灰于熊熊火焰中升起。
你缓缓松开手,再次拉开你和三途之间的距离。
在瞬间的抽离后,三途还有点回不过神,思绪沉浸在你眼睛里黑色的海。
你看着三途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的样子,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觉着好笑,戳一戳他的脸。
啊,好软。
你想起了刚才贴近他的脸时观察的情况,白净的脸庞上很干净,在阳光下可以看见微小的绒毛,也没有因为作息混乱而冒出的坑坑洼洼和眼下青黑。
他抓住你乱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