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nno是乐祎的网友,通过一个小众的社交软件认识的,到今年已经是第八年了。
两人能够认识属于是机缘巧合。
乐祎初三的时候曾经给过一款正在试验阶段的心理软件里的陪聊抚慰员打过一通求生电话。但这款APP比较特殊的一点就是,每位用户只允许跟同一个抚慰员通三次电话,并且每次时长都不可以超过五分钟,因为害怕用户在脆弱敏感的情况下对抚慰员产生依赖情结,并且三次过后系统强制自动更新抚慰员。
最后一通电话里,在最后的一分钟,乐祎哭的泣不成声,还一边哭一边无措的哀求对方不要挂掉电话。疏导乐祎的那个抚慰员似乎被他崩溃恐慌的哭声激的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可这依旧是无能为力,因为电话还是会被系统强制断开,所以在最后的时间里那位善良的抚慰员告诉了他一个软件。
也就是乐祎现在用来跟网友聊天的这个软件。
APP名字叫AE,全称“Another Me”,中文音译为“另一个我”,在这里不被现实生活优待、情绪崩溃的人们可以随意发泄,将内心深处埋藏着的另一个自我完全的展现。
AE并不像其他软件一样在各种APP商城里流通,所以当时乐祎找到链接安装的时候还费了不少功夫。
但好在这款软件并没有让他失望。页面简洁,也有着很高的隐私性。主页不会显示性别年龄甚至是IP地址,就连添加好友也只能通过相似度随即匹配,且必须双方都同意才可以添加好友。
所以至今乐祎都不知道Dunno是男是女,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Dunno不在国内,还是在两年前两人聊天的时候透露的。
应该也不能算确定的了,毕竟都两年过去了。
乐祎换好衣服,思绪也回笼,他捡起床上的手机走出卧室。
客厅餐桌上放着爸爸临走前给他接好水的水杯,天气逐渐降温,原先夏天用的吨吨杯被保温杯替代了。
乐祎将水杯放进黑色运动挎包里,他抱着头盔出门。
今天的天气确实如乐祎早起所说的那样,清朗明媚,就连空气里的风都是柔和的。
乐祎戴着头盔骑着小电车,一路骑进西禾大学。
老校区的绿化很好,即便入秋,校园里的法桐依旧繁盛盎然。
路边掉落的枯叶被车轮或碾过,或飞起被带出弧度。
付飞英一边注意路况一边吐槽坐在副驾的好友。
“明明晚修的课非要我现在就给你送过来,这大中午的饭也不吃,你说你非要来干嘛?”
许知也单手支着脑袋:“行了,一会儿请你去教职餐厅吃饭,随便挑。”
“我稀罕你那顿饭?”付飞英气笑了。
“不吃教职餐,去景明餐厅,我想吃泡泡鱼。”
“吃就吃,你装什么可爱?”许知也头也不回的说。
“那他妈是人家的菜名!”如果不是在开车,付飞英的两只手已经落在许知也肩膀上了。
“许知也,你国外啃面包把脑袋啃瓦特了吧?”付飞英那张嘴损起人来一点都不吝啬。
不分敌友,自己爽就够了。
许知也早已熟悉付飞英的那张嘴,不过此时的他并不想搭理付飞英。他的视线被窗外的风景吸引。
少年上衣的奶白色高领内搭和松石绿海马毛毛衣被风兜起,勾勒出他单薄瘦弱的身形,水洗牛仔裤遮住白色面包鞋。脖子上戴的略显夸张的宝石蓝爱心吊坠来回在胸口蹭动。
最吸引许知也的是少年飞扬明媚的金发,和那个可爱的头盔。
与电动车一样奶白色的,头顶有两只尖尖的耳朵,头顶的头发位置有一个小风车被风卷的飞快的转。
许知也偏头支着脑袋,视线落在车窗外少年柔和立体的面容上。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樱粉色的唇瓣碎碎念念的像是在哼歌。
许知也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笑啥呢?我骂你这么开心?呦!这小朋友够时髦啊!”付飞英吹了个口哨。
他自然是看到了车窗外的乐祎。
“这小电驴开的也够野!都能跟咱悍马齐头并进了!”付飞英说话扬了二正的。
许知也没理,只专心的看着车窗外的少年,但他也并不打算降下车窗与少年打招呼。
太危险了。
于是在西大的校园里,便出现了白色小电驴和黑色悍马齐头并进的一幅画面。
一直到前面的分岔路口那里,两辆完全不搭的车分别驶入两条完全相反的道路,后视镜里的小电车彻底看不见了。
许知也收回视线。
付飞英抽空往他那里扫了一眼,兴致勃勃:“老许啊你是不是也觉得刚才的那个小朋友很有趣啊!看他去的那个方向,如果没记错的话舞蹈学院好像在那边,那小孩居然是学跳舞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学舞蹈的?”许知也睨了他一眼。
“猜的,我猜的还不行嘛。”付飞英看着后视镜打方向盘:“不过现在的小孩还真是青春洋溢嫩的能掐出水。跟刚才的小朋友一对比,咱俩是干的缺水。”
“不过你这工作倒挺好的,在大学里成天跟这些小朋友打交道,心态说不定都会变年轻不少呢!”付飞英越说越感慨。
“过来一起?”许知也随意接话。
“算了,工资太低。”付飞英脱口而出,似乎觉得还不够,他继续:“我寒气重燃不起来。”
“……”许知也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外面:“行了,就停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