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因我之事令殿下为难。”裴浔认真道:“这是实话。”
“放心,本宫不傻,知道怎么做,你只管说便是。”
这就是有人兜底的感觉吗?
紧握的手指渐渐松开,心口划进一道暖流,他开口道:“原先只是比武,我一人,他们十多人……”他只取关键之处说:“实在尽力了。”
赵槿听明白了,咬牙恨声道:“以众欺寡,真是好得很呢。”
想起方才夏国王子有恃无恐的模样,他是笃定了她不敢拿他如何,只怕眼下已经去到父皇那告她的状,赵槿从不会等着人挖坑让她跳,“随本宫前去赴宴。”她对裴浔道。
“殿下。”
赵槿扭头,“怎么?”
只见裴浔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帕子掀开,露出里边的断簪来,白玉被污秽尘土沾染,掩去了原先的光华。
赵槿微愣,听他道:“臣有罪,弄坏了殿下赏赐之物。”
他的情绪低沉,始终垂眸,不曾看她。
赵槿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在颤动,似乎连当事人都未曾察觉。
赵槿心中莫名的不舒服,以她的性子,本该毫不在意的随口说两句,但想起他受的伤,已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语气温和道:“身外之物罢了,比不上你自己重要。”
殿下这是在说我……重要吗?
裴浔抿唇,心底雀跃,内心激荡,嘴角不自觉上扬,又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便轻咳一声,但他生来一副笑颜,面庞一旦柔和下来,就显得过于开心了。
在赵槿转身时,他再次喊道:“殿下。”
赵槿脚步一顿,不见丝毫不耐,挑花眼微勾,定定看着他,“怎么了?”
哪怕见过许多次,哪怕他曾从旁人口中听到与赵槿有关的话语,也不如自己亲眼所见。
世上女子竟都不如她一半好看。
百闻不如一见公主殿下,何况她还像这般轻声轻语的说话。
裴浔气息不稳,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温声道:“祝殿下生辰吉乐,早日——获得自由身。”
最简单朴实的愿望,从他口中说出,竟令人感到无比温暖。
愿我,能长伴殿下左右,四季更迭,唯此意不变。
裴浔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片刻后,赵槿莞尔一笑,伸手道:“礼物呢?”
她笑意盈盈,眼中掠过狡黠之意,故意看着裴浔脸上尴尬的神色,“不会没有吧?”她语气低落,“可惜了。”
赵槿转身时笑了下,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手就被人用力拉住,似乎生怕她离开,“有的。”
赵槿讶然,倒是没想到,她原本也不怎么在意,今日来赴宴之人众多,带的贺礼也是五花八门,数不胜数,其中不乏贵重之物,只是她压根没兴趣看一眼,总觉得庸俗又毫无审美。
裴浔见状,更加惭愧,轻声重复一遍,“有的。”他的手放在胸膛,待他鼓足勇气,才从中拿出一物,也是用帕子裹住,只是这条帕子似乎有点与众不同,赵槿注意到绣帕上绣着一朵木兰花,花瓣有六片,呈盛放姿态,纯白圣洁。
绣帕中是一支银钗,钗头是一朵木槿花。
赵槿略感诧异,抬头看他。
裴浔心中忐忑,一下子将银钗藏到身后,懊恼低头,几乎将绣帕都揉皱了,还不肯放过,“是不太好……待下次……”
下次又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裴浔沉默下来,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何时买的?”
何时……
裴浔微微出神,想到自己在府里上完药后,便一刻不停地往宫里赶,怕错过了赵槿的生辰宴,纵然他不一定能在人前为她庆生,也想亲口对她说一句‘生辰吉乐’。
走在街上时,无意间路过一间首饰铺,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便走了进去。
里头琳琅满目,饰品多的几乎晃花了他的眼。
掌柜的走来,热情问道:“公子需要点什么?小店应有尽有。”
裴浔默了片刻,问:“可有钗子?”
“自然是有的,不知公子是有送给何人?”
“心上人,生辰礼。”
掌柜的便笑,走到一旁拿起木槿花钗,“这个你看如何?”
裴浔拿在手里,摸着花瓣,喃喃道:“这是什么花?”
“木槿花。”
木槿花,花期长,朝开暮落,生生不息。
世人对它的评价总是不太好,觉得它朴素简单,没有多余的闪光点。
“公子的心上人一定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