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方梨的声音从院外传到寝殿中,彼时,叶婵正在伺候赵槿穿衣,闻声瞥了眼匆匆跑到殿外之人,淡道:“着什么急?”
她坐在铜镜前,叶婵为她簪发,随后她瞟了眼方梨空荡的身后,漫不经心开口道:“不是让你把人带来,人呢?”
方梨喘匀了气息,才道:“人……人被大理寺抓走了……”
手上动作一顿,赵槿面露惊愕,“你说什么?”
“奴婢昨日按殿下的吩咐前去军营,”方梨这才把自己所知一并说出,“可军营里早就乱成一团了,他们说阿辞犯了欺君之罪,要押到大理寺受审。”
“欺君?”赵槿眯起眼,心中微动,似乎有什么真相即将揭露,只差一步……
是什么呢?
“此事是父皇下的旨意?”
“是,听闻圣上震怒,还派了几个嬷嬷前去……”
方梨心中亦是又惊又惧,她怎么也没想到阿辞的胆子这么大……
深吸一口气,她终于吐出几个字来,“阿辞……是女子。”
赵槿双眼瞪大,看似惊讶,却不过须臾又平静下来。
这就对了。
她的疑惑都能得到解答,那种种怪异之处也有了方向。
赵槿哂笑一声,轻轻摇头道:“她倒是好样的。”
语气很平和,却令人不寒而栗。
方梨小心翼翼问:“那殿下,现在……”
“现在?”赵槿抬眼,朱唇轻启,“自然是去看场好戏。”
欺君之罪,她该如何逃?
死到临头,她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能列举出一堆身不由己、冠冕堂皇的缘由。
她给过她机会,既然无法一辈子掩盖自己的身份,那就要为此行付出代价!
往府外走时,赵槿瞥向另一处院子,问:“裴浔呢?”
方梨跟着看过去,顿了顿,又垂头,应道:“听门房说,公子已前往大理寺了。”
“……”赵槿冷笑,“他倒是着急。”
指尖微微陷入掌心,似是感到一丝痛意,她骤然松了手。
一行人在前往大理寺的路上,叶婵掀开帘子朝外看去,隐约听到茶肆里讨论的竟都是阿辞女扮男装,欺君罔上之事。
有人言,她胆子颇大,为了铮功勋,竟犯下如此大祸,岂非连累了自己,又连累了至亲,实在是自私又愚蠢!
也有人言,她一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和一群男人同榻共枕,简直太不像话了!
还有人意见不同,认为她一女子想在军营中立足实在不易,军营里多是男子,朝夕相对,难免露出破绽,可她竟待了那么久……
叶婵心惊,不过半日,这事居然已经闹的人尽皆知了?
她放下帘子,见赵槿神色始终寡淡,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殿下,圣上真会处死阿辞吗?”
“怎么?”
叶婵抿唇片刻,情绪略显低落,“奴婢知道,阿辞不是兰大哥,但她这么做定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赵槿嗤笑一声,“父皇看重的是结果。结果是什么?结果是她——女扮男装,犯下欺君之罪!”
赵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要不去问问,看父皇能否看在她‘情有可原’的份上,饶了她?”她刻意咬重‘情有可原’四个字。
叶婵一时说不出话来。
“愚蠢!”
赵槿闭上眼,心却有些静不下来。
她想到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年,脸上纯粹的笑,担忧、关怀皆是真心。
如今她锒铛入狱,裴浔呢?
裴浔会怎么做?
他……定会想尽办法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