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府嫡长女沐清韵,未来太子妃。
月娆未见过其人,曾闻说其声誉,端庄贤淑,国色天香。赐婚之后,她有幸远眺见过一次,的确如传闻之言。
彼时,任怀远请沐清韵于府中湖畔赏荷。荷花亭亭玉立,微风吹拂,抖落阵阵花香。
月娆站在阁楼上远望,遥闻花香,沁人心脾。湖旁小姐若花,公子如玉,郎才女貌,是为良配。
盛夏蝉鸣,吵得她耳朵疼。秋月寂寥,却有更闹心的事,任怀远将在九月完婚,彼时太子妃入主东宫,更无她的容身之处。
月娆这些天来很乖,拘在任怀远画地为牢的圆圈内,每天除了读书看字,基本没有什么大事。
她正在研墨,突然问:“公子,我想见见沐小姐,可以吗?”
“为何?”
“沐小姐不日将要嫁给公子,我想看看她;还是公子认为我身份卑微,不配见沐小姐?”月娆笑言,自然的语气中藏了一份心酸,无人能窥见。
任怀远淡淡看她,月娆以笑应之,她心坦荡。
任怀远搁下毛笔:“也好,你们日后同居一屋檐下,总是要相处的。她很温柔,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公子就不怕我对沐小姐做不利的事情吗?”
任怀远觑她,玩味的语气:“你会吗?”
月娆弃了墨,撇撇嘴:“没劲儿。”
她于是得以和沐清韵相约。
“我当是你的眼中钉,殿下不会放弃我。我逃离他的身边,你便无所顾忌,不是吗?”初次见面,月娆浑身是刺,赤/裸裸地挑明她的目的。
“月姑娘,你是殿下的人,未经得他的允许,未触犯我的利益,我不会动他的人。”沐清韵笑意盈盈,旁边侍者为她斟茶,叮咚水流声,她和颜悦色,“我还未嫁给他,贸然插手他私事,实为不妥。即使我嫁给他,他要纳妾,我也没有办法。管理殿下后院的权力,不在我手。现在是,以后更是。”
“我知道你的名字。母亲同我说过,殿下身边有一位娇艳的女子,十分合他心意。今日一见,传闻不假。”她话语悠悠,宽容大度,温婉端庄。
匆匆几句,月娆觉得,这样一个惠质兰心的好姑娘,其实殿下也配不上她。
殿下心中藏了太多事,手染太多鲜血,非为光明磊落的真君子。皇室中人,最难付出真心;沐小姐贤淑,配得上更好的人。
不过天下之大,若说最尊贵,当除皇室之外,再无别人。
泊舟靠岸,湖心荷花争立,叶叶含情。
沐清韵先探出头来,月娆随其后。船身微微摇晃,沐清韵站得不是很稳,伸手递给已经上岸的侍女,正要借一把侍女的力。
月娆观周围境况,她站得笔直,镇定自若。船浮于水面,未靠岸,船身会随走动间而摇晃,于无人注意间,月娆趁机故意一晃小船,船立时摇摆起来。
沐清韵惊呼一声,十分害怕。她抓不稳,侍女力气小,又受了惊吓,于是两手错开,她噗通要落入水中时,月娆抓了她一把。
水花激扬,人影慌乱间,月娆落了水。沐清韵则跌倒在船上,受了惊吓。
“小姐!”侍女大喊,急得团团转,眼泪流了下来。
她扶住受了惊吓的沐清韵。
沐清韵愣了片刻,还未回过神来,她看着安静的水面,只有波澜在摇晃,却不见月娆的身影。
她喊道:“快点救月姑娘!”
侍女不会水,她只能招呼向过往行人:“来人啊!救命啊!!”
“噗通”一声,不知谁跳入了水中。
月娆恰在这时浮出了水面。
春桃游过去,托住她。
月娆喘息微重,她有些脱力。
春桃抱住她的腰,拉着她朝岸边游去。
沐清韵喊住侍女,让对方搭把手拉人,春桃则在水中托住月娆的身躯,上下配合下,月娆终于上岸。
春桃撑着双手攀上去。
月娆摊在春桃怀中咳嗽,她方才沉水过久,费了些气力,于是更显得虚脱。过往行人越来越多,渐有聚集看热闹的趋势。
沐清韵说:“衣服!带月姑娘去换衣服。”
附近有知名的客楼满月楼,供客人往来休憩,她们于是入内换了衣服。
月娆随后入客楼,行人较少,她四处观望,猝然间,她和柜台前的店小二对视上。
是乔盛。
两人眼神交错,乔盛恍然,会意一笑。
月娆神色坦然,乔盛收了拖布,躬身上前问候。
沐清韵吩咐道:“备两间厢房,再供两套女子的衣服。”
“这边请。”
月娆望着还心有余悸的沐清韵,在心中道歉:对不起。
“你也去换衣服吧,不要感冒了。”
春桃迟疑片刻,还是应了。
月娆从衣服里抽出纸和木炭,草草交代一遍后藏了起来。她换好衣服,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木案上。
她出门,把木案交付给乔盛:“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