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溪顺势休息了片刻,到了晚上,裴玄朗已然在书桌旁边睡下了,沈时溪一直想着秦扬那个老头。
按理来说这人应当认出她的女子身份,但是却默不作声,这也太奇怪了一些。
她轻手轻脚地下榻,出了营帐。
外边看守的小兵自是不敢拦她,生怕重蹈覆辙。
沈时溪蹑手蹑脚地离开,她到了秦扬所在的营帐,这时候都到半夜了,圆月变成了月牙,接着微弱的月光看,这老头还在看医书,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进去时,他却开了口:
“丫头,早猜到你会来,进来吧。”
语气没有先前那样嫌弃。
沈时溪一惊,慌忙地看向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一瘸一拐地进去。
“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秦扬抬眼,满眼都是嫌弃,随后拿出一个包袱,直接扔在她身上。
“啊!”
沈时溪立马拆开来看,里面没什么东西,两三个荷包还有一副字画,字画是小时候裴玄朗离开泉州时送给她的,现在纸上已经泛黄,但是她还是常看常新,睹物思人时总是在想他长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不必想了,因为人不再属于她了。
愁绪暗藏于胸,泪珠子密密麻麻地掉落,秦扬见此严肃的面容陡然崩塌。
“小丫头,怎么还哭,你就这点不好,遇着点事儿就知道哭,怎么了?天塌下来也有别人顶着,行了,你别哭了你,我看看你的腿。”
沈时溪后退,不给他瞧,委屈地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的?”
秦扬拾起戒尺,一把敲在她头上。
“当然知道,你这丫头肚子里有多少蛔虫我都知道,没想到你失忆了,把我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他一道说着,一道用戒尺戳她,力道不大,也不痛,但是被人这样指着,她心里不自在。
“别戳了,失忆?我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失忆呢?还有我的腿,究竟是怎么伤的?”
她身上莫名其妙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手上的茧子又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她还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大了不少,这太不可思议了。
秦扬道:
“你跑这一趟就为了这个?真是叫我失望。”
他傲气地转身,右手焦急地抚摸胡须,就等着沈时溪来哄他。
“那您希望我问什么呢?”
她有一点看不懂这个老头,神神叨叨的,一看就不正经。
“我以为你要问我你之前的往事……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你的过去你难道就不想了解吗?”
一句话砍两半截,沈时溪还以为他有什么金玉良言相告,原来不过如此。
“那你说说看,我的过去如何?难道我真的是沈自清?”
老者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脸上悠闲自在却闭口不言,看得她直着急,沈时溪摇晃着他的手臂。
“秦叔,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能是沈自清呢?他个子比我高。”
“鞋垫而已。”
秦扬睨了她一眼,原来这小丫头一直不知道,真是笨得出奇。
“那,那,他们说看过沈自清的身体,还有……这怎么可能!”
骗一个两个容易,但是骗三军将士哪有这么容易啊。
只见秦扬从地上拿起一根烧火棍子打在她手臂上。
“啊啊!”
力度不大,但是疼痛是实实在在的。
“亏你还是老夫的徒弟,怎么这么笨!老夫当日用了面具,再涂抹了脂粉,代替你去河边饮马,这才帮你渡过难关。”
“哦,啊!”
徒弟、面具、饮马?!
那画面不自觉就脑补出来,脸上五官倏地张大。
“哈哈哈哈哈哈……啊!”
脑袋上迎来一通敲击,这次有点疼。
“对不起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什么都给忘了,所以,我真的是沈自清!不是替身?”
秦扬又给了她一劫持,这下使足了力气。
“感情和姓裴的闹了几天才找我,你若是不来,你要做什么?”
他气得双手叉腰,他就没亲自去找她了。
沈时溪委屈巴巴地说:
“继续跑。”
“你这臭丫头,可真有你的啊。”
秦扬扔下棍子将人拉到边上,心疼地问,“刚才师父有没有打疼你?”
她摇头,眼眶中有蓄满了眼泪。
“没有。”
“那还哭,你真是水做的,得了,别和姓裴的闹了,师父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你上心了,人也是不错的。”
他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姑娘。
沈时溪哽咽着说:
“那我之前那么伤心,怎么办?我还制定了逃跑计划。”
“笨蛋徒弟,别哭了,那小子要是知道你在我这里哭了,掀了我这儿怎么办,你们小两口的事儿自己解决,你找个时间告诉他。”
她止住泪意,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那裴玄朗不记得婚约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也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