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愈发灼热的阳光让阴冷的雨林逐步向湿热转变,在春的末尾,结束了生命传承的动物们,对陪伴了自己数月的伴侣道别,准备寻找自己新一年的居所。
长途跋涉的它们难免会路过云河畔,可在短暂的思考后,没有几只动物愿意留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
尤其是那些有鳞的无脚生物,它们甚至没有思考,在嗅探到空气中强敌的气息后,就迅速溜走了。
毕竟,没有任何一条蛇愿意在某日醒来时,直面两位领主的血盆大口。
于是,镜流与飔风所居住的云河中段领地,在这个万物喧闹的季节里,称得上安静。
在这样的环境中,渐渐恢复了往日活力的镜流,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那炙热的阳光突然驱散了他心间被偷猎者们蒙上的阴霾。
好动的小蛇蹭了蹭身侧的伴侣,他不再恐惧梦魇一般的偷猎者了,心情的好转让他错估了自己的伤口情况——在人类伤药的作用下,基本感觉不到什么不适的镜流甚至以为自己痊愈了。
他全然忘却了昨日伤口的疼痛,蔫巴巴的小蛇今天突然打起了精神,他在巢穴中撒娇打滚,希望飔风同意自己外出玩耍的申请。
被心爱的小蛇用那双含着祈盼的圆瞳盯着,再听一听伴侣柔软的撒娇声,再铁石心肠的蛇也会为此让步。
何况在面对镜流时,飔风本就是条外强中干、毫无底线的蛇。
坚持了半个小时后,这条再也受不住的蛇压住了镜流的躯干,在用信子一寸寸探察过小蛇的身体情况后,飔风吐了吐信子。
心满意足的他,把面前羞涩的浅灰色蛇球用自己的尾巴强行破开,随后,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蛇缓缓滑出了小窝。
飔风同意了镜流的请求……
片刻后,沐浴在晨露化做的水雾之下,不顾飔风劝阻的镜流像极了脱缰的哈士奇——在身侧伴侣还未反应过来时,镜流整条蛇就直挺挺地冲进了永不停歇的奔腾长河中。
飞溅的河水让试图阻拦镜流接下来动作的飔风,被泼了一脸,也打湿了镜流颈间被包扎得极其精美的绷带。
面无表情的飔风甩了甩头,水珠从他墨色的面鳞间缓缓穿过,直到一滴滴浸入到了泥土里。
“镜流。”他温柔地呼唤着已经玩疯了的小蛇。
“嗯?飔风,你叫我吗?”听到他的呼唤,镜流扭过身体游到了岸上,在看到飔风脸上残留的水痕后,这条小蛇心虚地垂下了头。
这时,颈间的绷带湿漉漉的覆在伤口上,突然回想起自己受伤这一事实的小蛇,已经意识到飔风接下来要准备对他做些什么。
镜流心肺骤停,不等伴侣要求,他战战兢兢地上了岸,趴在飔风身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表情难看的伴侣。
“飔风,我知道错了……”企图萌混过关的小蛇对着飔风使出了美蛇计,不得不说那若隐若现的腹鳞,确实晃住了飔风的眼睛。
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他,遗憾放弃了教训面前顽皮的心上蛇的想法。
巨大的蛇头凑近了镜流,在小蛇猝不及防的惊呼声中,飔风把心爱的伴侣叼进了嘴里。
随后,那条粗壮的黑色长尾一伸一摆,沿袭着那日曾走过的林道,迅捷地穿梭在乔木之中。
“飔风,我们要去哪?”悬空的小蛇不安地动了动尾巴,飔风停下了滑行,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片刻后,重新换了一个姿势的两条蛇继续往前,头顶着比自己小了一倍的浅灰爱侣,飔风吐了吐信子,辨别了正确的方位后,他开口解释此行的目的。
“镜流,你是不是忘了,你刚刚把那些人缠在你伤口的那个东西打湿了?”飔风蹭了蹭镜流心虚的头,继续道“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东西?但是你的伤势的确在变好,我得带你去那里换药。”
镜流含糊地嗯嗯了两声,然后,这条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伴侣身上的可恶小蛇,鬼鬼祟祟地把头蹭到了飔风吻部边缘,用自己光滑的鳞甲与伴侣的信子亲密接触了一番。
“飔风,遇到你真好……除了你,没有人,不,是动物会对我这样好了……”
沉默了一会儿,飔风停住了,他扭过了头,温柔地蹭了蹭身上的镜流“镜流,你是我求来的星星,我如何能忍心薄待你呢?”
两条蛇依偎了一会儿,随后,带着满心的甜蜜与欢喜,他们继续往林河村去。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体型如此庞大的两条蛇,突然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特别是某些天生胆小的人。
“柳老师!蛇又来了!”
在看到飔风与镜流再次出现时,在村口配合法制频道记者采访的孙干事尖叫了一声。
今天难得穿了套正装的他在记者与摄影师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不顾形象地拔腿狂奔,他冲进了村里,一边跑一边叫魂似地喊“柳老师!蛇!柳老师!蛇来了!”。
正在写报告的几个研究员听到他的声音后,抄起手边的工作箱,连拖鞋都没换,就直直冲向了村口。
“蛇在哪儿?”四个人异口同声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