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难以抵抗的天罚……
不过,万物并没有披上银装。云省的冬日还称得上温暖,雪与冰在此地称得上稀罕物件。
天空依旧是蔚蓝的,雨林之上,万里无云的天际,令阳光肆意播撒着它的恩赏,强烈的紫外线让动物们纷纷出巢出洞,享受着冬日难得给予的温情。
然而,拥有着绝对屏障的雨林居民们的日子没有外界所想的那样舒适,尤其是对于那些没有保护皮层的动物们,这个冬天,已经快令它们三魂去了五魄。
没有一只动物不盼望着春天的回归,做好了越冬准备的两条蛇,亦是如此。
透骨的寒意从巢穴门口的树干上,不断被风裹挟着送入其中,承载着暴君为动物们留下的寄语,丝丝冷风试图略过那一黑一灰的鳞甲,侵蚀两条蛇的内腑。
巢穴里静得只能听到风声,为了保证生存,镜流与飔风已经沉眠了很久了,没有厚实的毛皮,他们只能通过肌体的颤动与外物来温暖自己。
成堆羽绒带来的暖意无法抵挡冬的侵略,镜流的身体又缩了缩,迷糊的飔风将小蛇用尾巴彻底扒进了自己的腹鳞下。
在天然的冷窖里,他们裹成了一团。
缠绕着彼此的身体,镜流与飔风用血液缓慢流淌带来的温度,在这恶劣的凛冬之时,为伴侣带来些许慰藉,他们几乎要融为一体……
“飔风,”镜流呼唤着自己的伴侣,趴在柔软的绒层上,仰着头,哆嗦着声音询问道“春天快来了吗?”
一旁的飔风侧过了头,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小蛇,片刻后,他用尾巴将镜流缠得更紧了些,密不透风地把小蛇裹了起来,“春天快到了,镜流,再等一等吧。”
镜流点了点头,他渴望地看了看昏暗的巢穴,目光在门口流连,这条渴望外出的蛇一点点一点点将自己探出了羽绒小窝之外,却被迎面而来的冷空气逼回了原地。
不知道该做什么,镜流蹭了蹭飔风,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飔风看着心爱的小蛇,心情郁结的他叹了口气,明明两条蛇的姿态比往日要来得更加亲密,可……
在这个万物俱寂的寒冷季节里,就算是最痴迷于爱情的蛇,也不得不放弃素日惯用的挑逗之举,面对生存的威逼,他们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已经度过三个凛冬的飔风感觉到了焦虑,镜流与他上一次正式的进食是在二十天前,虽然这两天陆续吞食了一些鸟蛋,但这些东西对于体型庞大的飔风来说,根本无法填饱他饕餮般的胃口。
残存的食物早就消耗殆尽,难得体会到饥肠辘辘的感觉,飔风那食蛇的天性在叫嚣,它在诱惑他,让他把面前的小蛇吞食下肚,飔风突然立起了身体。
猛烈些地甩了甩脑袋,把纷杂的思绪全部丢出了脑海,顺着巢穴的入口,他滑了过去。
这动静惊醒了浅眠的镜流,鳞甲上的余温彰显着飔风对他的依恋,怕冷的小蛇追了上去,紧紧用尾巴缠住自己的爱侣。
寒冷让他情不自禁开始颤抖,嘴巴开合间,纯白的雾气不断升腾、消失,迷蒙的双瞳看着飔风,这条倔强的小蛇,哪怕一直在打颤,也打定了紧随男友的主意。
“飔风,你要去哪?”
镜流将快要冻僵的蛇信收回了口腔,他的鳞甲不断传来沙沙的摩动声。
从温暖的小窝一出来就直面冬日寒意的小蛇,贴紧了飔风,没有保暖功能的鳞甲提供不了御寒所需的温度,难以抵挡这气候的他颤着音,关切地看着飔风。
“今天的气候太冷了,飔风,留在家里陪我吧……”
面对小蛇的撒娇,飔风艰难地扭过了头,他永远无法抵抗镜流的攻势,他张开嘴尴尬地吐了吐信子。
“镜流,我饿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蛇类特有的阴寒感,让本就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镜流觉得更冷了。
这话一出,小蛇无法阻止男友的计划了,他郁闷地说了声“好。”把自己缠在了男友身上。
飔风阻止不了镜流的动作,他也并不想阻止,这个冬日,他们像是齐齐得了分离焦虑,忍受不了片刻的离别。
而两条配合默契的眼镜王蛇在这片雨林里,压根没有什么对手,对哺乳类与同类特攻的毒液,对其他的动物同样威胁不小。
所有动物都对这他们避之不及,连最强大的虎熊,也不想被这两个家伙来上一口。
在两条蛇即将出巢的一刹那,镜流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战术询问,转而一改话锋,音量高亢地阻止了飔风继续往前的动作“飔风,等一等!”
飔风停下了爬行,他扭过头对镜流投以询问目光,镜流从他身上回到了地面,浸满了冬意的干草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镜流轻声咳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