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飔风动了,那条粗壮的黑色尾巴压住了镜流的颈部,镜流吓了一跳,被迫停在了原地。
睡梦中找不到镜流的飔风迷迷糊糊地用尾巴束缚住了小蛇,不断确定着他的存在,唯恐小蛇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突然失去了踪迹。
镜流叹了口气趴在了竹台上,被动接受着飔风无意识地检视。
百无聊赖地等待飔风再次安静下来,这时,镜流瞟到了棕榈叶旁,那根与自己身形极为相似的半截藤蔓,是搭竹台剩下的材料,还没来得及扔。
有主意了!
镜流的眼里滑过了一抹亮色的光。
镜流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艰难地摆着尾巴将兽骨挂到了藤蔓上,随后半推半送地将它们一道塞进了飔风怀里,睡梦中的飔风显然被那光滑的触感迷惑了,他的尾巴迟疑地摩挲镜流又仔细地擦了擦藤蔓。
也是在这时,等身上的力道渐松,镜流趁机滑到了竹台下,于是这半根藤蔓被飔风当真了真正的镜流,半蜷着环在怀里。
镜流长舒了口气,蹑手蹑脚地从竹台滑到了地面上。
他准备在太阳升起时,邀请飔风一起乔迁新居,届时,他会向飔风告白。
而今天晚上,他需要做好最后的准备——捕杀一条完美的猎物,把它作为告白礼物送予飔风。
“就算不成功,看着猎物的面子上,”柔弱可怜的小蛇抬起尾巴,“希望飔风到时候能下手轻点。”
至少,别气到把自己当成辣条嗦完,对着乌云荫蔽下若隐若现的星光,镜流默默祈愿道。
辰星闪耀了几次,像是在回应他的愿望。在这一刻,镜流突然相信了神明的伟力——说不定就有奇迹发生呢?
怀揣着这样的希愿,镜流吐出了信子,猎物,不,应该称呼它为强敌,那令蛇感到胆寒的气息,顺着神经末梢将它的一切展示到了镜流的脑海中,他摆动长尾,拨开杂乱的草木,往云河边去。
掠过绽放的点地梅,从草丛的缝隙中,镜流看到了今晚的目标——一条体型与他相当,肥硕无比的西南眼镜蛇。
这条将自己隐蔽在河边灌木林中的剧毒蛇正在休憩,睡的四仰八叉的他浑然不知镜流的到来。
但天性多疑的他倏地抬起了身体,脑海中的警报在作响,它吐出了信子,在镜流的气息被风带给它的一瞬间,鬼祟的镜流一咬牙,张着嘴从草丛中窜了出来。
两条蛇缠斗到了一起,但这条可怜的眼镜蛇已经失去了先机,镜流制住了它最有攻击力的手段,它的头被镜流的毒牙穿透,毒液不断从那尖牙中喷洒入它的体内,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镜流已经开始幻想飔风的反应了。
但战斗中分心是大忌,尤其比起以往镜流轻松捕获的那些猎物,这条蛇显然更为强大。
它并不打算坐以待毙,与镜流相当的体型让它在面对这条亚成年的眼镜王蛇时,多了几分反抗的余地。
浅棕色的尾巴重重击打在了镜流的颈部,这力道让镜流的嘴巴不自觉张开了一道缝隙,这条蛇挣扎着,把头向外扯了出来,它同样张开了嘴,打算给这条可恶的眼镜王蛇来上一口。
马上反应过来的镜流不顾那狰狞的深渊巨口,往前一扑,重新用尖牙将这条蛇的上下颌钉在了一起,心一横,镜流放弃了以往惯用的绞杀,反而将头颈绕在了眼镜蛇身上,牵扯着它在地上不断滚动。
这条眼镜蛇已经快被镜流晃晕了,腹鳞朝天的它扭动着尾巴,将尾巴甩到了镜流的心脏附近,然后紧紧地绞了上去。
爱哭又胆小的镜流这一次撑住了,尽管因为疼痛,他的眼角渗出了清透的泪珠。
一次又一次地翻滚,一波又一波的毒液注射后,把自己都滚得犯了恶心的镜流始终没有松口。他表现了超乎寻常的忍耐力,对一条爱撒娇又怕疼的小蛇来说,这真难以置信。
终于,在天际微露白光时,伴随着眼镜蛇最后的凄厉嘶鸣声,决斗中的两条蛇分出了胜负。
把自己累瘫的镜流吐出了这条蛇再也不会动作的头,精疲力尽地趴在了一旁。
而这时,巢穴处,找不到镜流的飔风发出了心碎的风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