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几天,刘凌又死皮赖脸地缠上许周,央求他陪自己去看望解宬。“求求你了。”
许周被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费力推开刘凌:“行了,陪你去,别用这种强调和我说话。”
就这样,刘凌抱着鲜花,拎着水果,穿过走廊,接受来自吃瓜群众的注目礼。许周觉得自己真是造孽,摊上刘凌这种人。
譬如现在。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会儿确实没看见有人走过来。”
刘凌躲在许周身后,他现在看见陈树就发怵。事发之后第二天,他被陈树追得满操场跑。但对方似乎只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没想真打他。
“欺软怕硬。”陈树倚在墙上,盯着操场飘扬的旗帜。许周往旁边挪位置,比了个“请”的手势:“有话自己说。”
庇护所突然消失,刘凌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塞给陈树,然后朝解宬鞠了一躬:“真的很对不起。”
陈树夸张地哇哇乱叫:“搞什么,这么大阵仗。”
许周本来把手肘支在栏杆上,托腮偏头看刘凌。陈树这么一叫,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傻大个。”许周叹气。
陈树用手指指自己,眼里充满困惑:“请问,你是在说我吗?”许周也用手指指刘凌:“没有,我说他呢,开玩笑的。”说完,他把注意力放回解宬那里。
说不上来的奇怪。陈树挠头。
解宬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他冲陈树使了个眼色:“道歉就不用了。一场意外而已,我只不过帮了想帮的人。对不起三个字,还有这些东西,归属不在我这里。”
陈树把东西塞回刘凌怀里,和解宬一起回教室。“许周,下次一起去打乒乓球吧。”解宬冲许周挥挥手。
这一约就是两年,直到现在。
“醒醒,莫主任在看。”许周戳戳解宬的腰。解宬很怕痒,一戳就醒。再加上“莫主任“这三个如雷贯耳的字,一剂猛药,药到必除。
话音刚落,就见解宬瑟缩一下,然后缓缓抬起沉重的头。“莫主任在哪儿呢?”他环顾四周,偷偷塞了张纸条给许周。
“逗你玩的,别睡了。你忘了付老师昨天交代的,最近学校查得紧,监控那头有眼睛盯着。”
许周面无表情地把纸条夹进书里,放到解宬桌子上,嘴里还念着“On behalf of all the students,I am honor to……”。
解宬把纸条撕碎扔进垃圾袋,销毁证据后开始认真背书。
沉默了整个隆冬的枯木开始长出新芽,整个校园被星星点点的绿意装扮。鲜活油亮的嫩色,给人带来暖意。
无意中瞥见窗外柔软的枝条,解宬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窗外这株腊梅,与他而言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它占据了他三年的高中生活,也陪他走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光。
再次见到老朋友,解宬很开心。上一世的经历已经远去,现在他活在当下。
高中的时光值得怀念,但如果能够选择,解宬还是想回到高考完那天。重新经历一次,他依旧感到折磨。
运动员进行曲准时响起,又到了大课间的专属时间。学生们慢悠悠地走出教室,向操场挪动。
主席台上,校长长叹一口气,抬头望天:“实在是要不得啊。”
“同学们,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60周年校庆,学校决定拍一个纪念视频。到时候,我们会拍一段大家做操的视频作为素材。所以接下来这几天,我们要重新整顿大课间,大家可以脱点衣服,卸下包袱,免得太热不舒服。”
校长、主任和体育组的老师在主席台上一字排开,颇有种军训的气势。操场上的学生们如爆米花般瞬间炸开,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形成浪潮,盖过主席台的话筒音量。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陈树拉开外套拉链。
一楼几个班做操的位置都紧挨着,方便这种时候说小话。
许周干脆地蹲下:“我现在去上厕所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不过从主席台的角度看,肯定很明显。”陈树认真分析。许周“啧”一声,抬手对陈树的腿进行“爱的抚摸”。
“嗷。”陈树吃痛弯下腰,“不是,我惹你了,下死手啊。”
许周托腮:“打是亲,骂是爱。”
“解宬,你看看他,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许周。”解宬调笑道。“不是……”
陈树还想说话,解宬已经和林翊飏聊上了。
很委屈,真的。
“行了,多大人了,还玩这套。要是哪天我不对你动手了,你可别哭。”许周开始在草坪上挖洞。
塑料草地上铺满小石子,闲得无聊时,大家就会扣草坪玩。即便最后会收获一个吃满灰的手指头,大家依然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