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许立昕留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话,看了一眼手机,便发动汽车远去。
待巫庆回过神来,只见白色汽车慢慢在一片绿色中隐去,与静谧山村格格不入的发动机声音,也越来越小。
直至恢复寂静,只有几声嘶哑的啼叫,回荡在空落落的山底小乡村。
她就这么愣愣地盯着手中没有一丝划痕的银行卡,直到一个扛着锄头的老人在路边喊了她一声。
“哎!你家大人都出去了?”
巫庆惊了一下,将银行卡收入口袋,应了一句。
随后只听到那老人不知在嘟囔什么,依稀听到说什么命好啊,要发财啊,什么时候他也能不用干活。
巫庆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再度打开她的小宝盒,将银行卡工工整整放进去,再盖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反应过来,她真的有钱了!不用担心学费了!那不就意味着她能安心上学了?!
巫庆一脸虔诚地将月饼盒放好,随后用力蹦跳了好几下,“耶斯!耶斯!耶斯!”
她高兴得身子有些发抖,她的心脏第一次跳动得如此激烈,她好想哭,眼眶湿润极了,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但是她第一次流下眼泪,心口处却没有涩涩的感觉。
巫庆觉得自己好像充满电的机器,剩下的红薯和南瓜没一会就削好了皮,全都倒进大锅里。
生起火后,她马不停蹄回到房间,从最低处挖出了她视为珍宝的黑色行李箱。
这是之前巫庆妈妈回家时带回来的,只是巫庆奶奶反倒说她妈妈败家,觉得行李箱太贵了,用坏了又可惜又浪费。
拿了几个尿素袋子说,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才好用,并将这行李箱扣了下来。
时间一久,巫庆奶奶也上了年纪,就将这事给忘了,巫庆便趁着大扫除的时候拿了回来,藏进她的房间里。
巫庆虽然懂事,但也不想被人瞧不起,从前她便幻想着自己也能有一天穿着新衣服,拖着行李箱,走在柏油路上。
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大楼,马路上车流不止,她每次幻想的时候都觉得未来无限可期。
好在实现幻想的时候就快到了。
她快速将她所有腰带上的东西都准备好,听到了门口摩托车的发动机声音,她小心翼翼将行李箱放回原位。
拿起脏兮兮的铁盆,佯装无事从大厅经过,余光瞧见老古董们脸色差得要命。
三个人都紧抿着唇,眉头之间都快挤出一座山了。
巫庆心里好奇,但又不敢问,因为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她,还会将火气撒在她身上。
果不其然,巫庆奶奶先开口,“番薯弄了没?!”
“煮好了,现在喂。”
红薯的香甜味随着风吹到大门口,巫庆奶奶见没有任何能挑剔的东西,便唉声叹气地走进去。
“我就说那个女的不老实!她那妈也是!女儿想什么她居然不知道?!”
巫庆在棚子下的厨房,刚掀开锅盖,就听见她二叔气极的吼叫声,活像发病的时候。
她不由贴着门偷听,虽然说不用这样也能听清,但是关系到许立昕,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我也是这么觉得,这不还好没有给她们家那么多东西,我就说家里没男人的家庭信不过!”巫庆奶奶这时候说话又很利索了。
“就是,你也是,我忘带户口本的时候,你还急得跟个什么似的,原来人家早就跑了!”巫庆爹似乎在数落二叔。
“这是两码事!我说你就是丢三落四的性格!你能干什么大事?!”
“你就能干大事?!老婆都没有!要不是妈惯着你!谁敢靠近你啊!神经病!”
“你再说一句试试!!!”
“咋地?!还想跟你大哥动手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
“哎呀,少说两句行不行!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巫庆奶奶大声喝斥两人,声音沙哑了几分。
大厅里陷入了宁静。
“我就说啊,女孩不能读书,你看那许立昕,读了书连妈都不要了,越读越没良心。”
巫庆奶奶悠悠开口,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自然,听得巫庆心里拔凉拔凉的。
原来许立昕跑了,临走之前还特意给她送钱,巫庆眼眶再次湿润。
她伸出胳膊,用衣袖拂去泪水,用大锅铲铲番薯的时候,眼神里逐渐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