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遥抚过冰墙上的弩机槽:“前朝在此设冰井十二口。”
他掀开冻土下的铜管,硫磺蒸汽混着温水涌出。
焕游笙的双锏砸开冰封仓库,陈年毡帐倾泻而出:“不止。他们还备了三百具羊皮浮囊。还有……粮食……”
与此同时,领军校尉严北峥率五千步兵终于姗姗来迟,他环首刀上还挂着冻硬的胡饼:“黑齿将军!末将连吐蕃耗子的毛儿都没见着!”
黑齿承孝拧了拧眉毛,眼睛盯着那胡饼:“好歹你们没饿肚子。”
阿度鲁扛着冻成冰柱的狼牙棒,更是不客气,啐出口血沫:“龟儿子们倒是白胖!”
不久,大军驻扎于赤岭隘山谷,留部分人守在隘北冰原,焕游笙所率凤羽卫也与大军再次会合。
众人互相见礼,互相打趣,对于消失的面孔无人提及。
今日无需为他们惋惜,身处战场,说不得明日黄泉路上还能同行。
练兵、修建防御工事、设置陷阱……
赤岭隘西麓忽起黑云,霍红玉刀柄裹着的熟麻绳在风里绷直:“陌刀重三十七斤,刃长四尺二寸。握刀如擒虎,掌心空半寸!”
八百骑兵卸了弯刀,握着陌刀的手腕青筋暴起,刀柄草绳在零下三十度寒气里硬如铁索。
霍红玉的陌刀劈碎冰桩:“三寸斜切,不是草原人的抡圆砍!”
黑齿承孝盘坐在冻毙的胡杨树上灌酒:“霍丫头!这帮狼崽子耍惯了弯刀,给他们喂点真家伙!”
酒囊凌空掷来,落到王十二面前,随之而来的是黑齿承孝的威胁:“饮了这口,学不会就滚回马厩!”
王十二面无惧色,接过酒囊仰头灌下,提刀再练。
战场不会等着你痊愈,王十二如今已经能够自由走动,便不能落于人后。
“第一式,截马腿!”霍红玉旋身,陌刀自下而上斜撩,刃口在砂雪中劈出扇形残影。
刀背三寸处的血槽啸鸣声未歇,她已变招横推:“第二式,断槊(shuò)杆!”
刀尖堪堪停在阿度鲁兜鍪前,老卒还不太熟悉的陌刀脱手砸进残壁。
“腕沉三指,膝抵剑格!”霍红玉一边提点,陌刀柄尾同时猛击对方膝窝。
阿度鲁踉跄间仍按教范完成挑刺,刀刃擦着霍红玉的陌刀鞘划过,迸出三尺火星。
前来观摩的严北峥在一旁蹙眉:“霍都尉,这般绵软招式破得吐蕃大盾?”
“严校尉看好了!”霍红玉陌刀突入阵眼,刃口贴着盾阵模拟的皮毡划过。
三层浸油牛皮如败絮撕裂,刀势竟在最后一寸骤收:“第三式,透札式!”
此为“破甲不入胄”,专破吐蕃锁子甲和大盾。
……
冰瀑下方,焕游笙正挥锏架住女将燕临霜的青女刃:“抬肘!”金属相击声惊起飞旋的雪鹞,“吐蕃重甲左肋无鳞,斜劈两寸!”
“得令!”燕临霜反手削断三根冰桩,凤羽卫阵列霎时调整角度。
焕游笙抬眸,刚好瞧见领军校尉哼哧哼哧过来。
“严校尉可是有事?”焕游笙迎上去。
严北峥目光灼灼盯着一众凤羽卫,见他们整齐划一,动作利落,有些眼热:“禀游击将军,末将是来传话的,霍都尉正教咱们陌刀阵,想问将军是否得闲,给咱们示范示范。”
焕游笙回头半晌,见燕临霜等人已经得了要领,这才颔首:“也罢,走吧。”
凤羽卫五十女将列锥形阵,面前是黑齿承孝麾下八百骑兵。
“起阵!”几乎是凤羽卫动作同时,骑兵第三排阵脚忽乱,几个年轻人的弯刀瞬间被陌刀绞飞,刀身旋转着劈开三十步外冰岩。
“好!”黑齿承孝金刀劈裂胡杨树干,“这才像好儿郎该学的玩意!”
老将军突然跃入阵中,金刀使的竟是陌刀起手式,刀背扫过燕临霜剑鞘:“霍丫头,这样可对?”
霍红玉陌刀自下而上斜撩,刀尖茜绳突然绷断:“将军该收三分蛮力!”
骑兵哄笑,黑齿承孝也不恼,跟着哈哈大笑。
见识了陌刀阵威力的冰山一角,骑兵们态度愈发勤谨,一连练了两日,终于劈出规整的十字寒光。
严北峥和他的队伍在完成了斜面攀登后,又接到了新的任务——在赤岭隘布防。
申时(下午3时至5时)末,冰原忽降白毛风,骑兵已经学到了阵法变换的部分。
“巽位转离位!”霍红玉陌刀指天画圆,骑兵随令变阵。
刀锋破空声与寒风共鸣,竟将雪幕切成规整的八卦形。
最后一刀斩落时,众人陌刀上的绳结冰碴在夕阳下折射出血色光斑。
“成了!”慕容遥突然合拢行军簿。
阿度鲁摸着被陌刀磨出水泡的虎口,朝霍红玉扔去冻硬的狼腿:“霍教头,接着!”
黑齿承孝的金刀挑起整囊马奶酒:“霍丫头有大功,今日美酒管够!”
小剧场:
一开始——
严北峥:这能行吗?
后来——
严北峥:这可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