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铁门突然被撞开,李博阳的皮鞋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这个素来冷静的刑警此刻连呼吸都带着颤音:"张队!小陈破解了户籍档案..."他的手指几乎要将平板电脑捏碎,"林耀祖的年龄被系统性篡改,案发时他早已成年!"张力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安佳慧。他慢慢蹲下身,直到与坐着的女人平视,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突然苍老了十岁:"嫂子......"他声音里的乞求像把钝刀,一点点割开凝固的空气,"就一句实话......老刘可能等不起了......我求求你了。"安佳慧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嘴唇上渗出一道血丝。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师娘......"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阴影中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安佳慧机械地转过头,看见一个年轻的警员站在角落——他的制服袖口还沾着水渍,显然是刚从值班室赶来的。"师娘......"小警员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那年冬天您来送饺子,说刘队太倔......"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着,"让我们多担待......"审讯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泪痕。他突然双膝砸向地面,那声闷响让所有人都颤了颤。"刘队这些年......睡办公室比睡家多......"他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每次我们骂他,他就摸着结婚照笑......说要多破几个案子......等他退休了,你和小月就能少吃苦,过好日子......"地砖上晕开一片水渍,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求您了......"他抬起头的瞬间,警徽在领口晃出一道刺眼的光,"救救我们师父......"
安佳慧的嘴唇颤抖着,目光穿过年轻警员泪眼模糊的脸,仿佛看见了多年前那个同样跪在雪地里求她原谅的刘越。突然,她扬起手狠狠扇向自己的脸颊——"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审讯室里炸开。"是我......都是我造的孽啊!"她撕心裂肺的哭嚎像把尖刀,刺穿了厚重的审讯门。
门外,十几个警员或倚墙而立,或抱头蹲坐,有人把衣角攥出了褶皱,有人把脸埋进掌心。昏暗的走廊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声,和偶尔压抑不住的哽咽。头顶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投下的光影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