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无名指,像是在抚摸一个看不见的伤口。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轻柔,却让审讯室的温度骤降:"叶春推开门时,我已经把他戴着戒指的手指掰断了。"他做了个优雅的折断手势,"那种虚伪的誓言,就该和他的骨头一样碎成渣。你们真该看看叶春当时的表情——"沃尔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像毒蛇吐信,"她抱着昏迷的林国军,笑得比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玫瑰还灿烂。"他的瞳孔扩散,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场景,"她说自己也是个骗子......为了生下死去前男友的骨血,才找了这么个'体面'的同性恋结婚......"李博阳的钢笔在"作案过程"四个字上顿了一下,沃尔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像在朗诵诗歌:"我砍下他头颅时,叶春就站在血泊里哼着摇篮曲...她说等给孩子报了仇,就去和他们团聚。"他歪着头,粉色的刘海垂下来,"然后她抱着那颗头走了,像抱着新生儿一样小心翼翼......至于剩下的部分......"沃尔突然露出天真的笑容,"我把他装进了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用的登山包。多合适啊——"他的手指划过空气,像在描绘什么艺术品,"最后带他去了那间'婚房',那本该是我们的家......"审讯室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在沃尔脸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就像他幻想的爱情一样,支离破碎。李博阳的钢笔在记录本上悬停,他微微眯起眼睛:"监控显示,当天没有任何可疑人员进出小区。"声音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入关键点,"你是怎么做到的?"沃尔歪了歪头,粉色发丝垂落下来,在审讯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露出一个孩童般天真的表情:"谁知道呢?也许我变成了一只野猫?或者..."他的指尖轻轻敲打桌面,"你们该去查查监控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突然,他的眼神变得迷离,嘴角扬起梦幻般的微笑:"那些血...你们看到了吗?"他的手指在空中画着优美的弧线,"我像撒玫瑰花瓣一样,把它们洒在婚床上、梳妆台上......特别是那张照片——"沃尔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我蒙住了叶春那一边,她也很可怜,就不要再弄脏她了。"审讯室的灯光在他癫狂的表情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仿佛有看不见的火焰在燃烧,沃尔的眼神突然变得迷离,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画着圆圈,仿佛在抚摸什么珍贵的艺术品:"我花了整整三天......把他的骨头剔得干干净净。"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入睡,"那些骨片在漂白剂里泡过后,白得像上等的象牙..."李博阳的钢笔突然在记录本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为什么选择快递到警局?""啊,这个啊......"沃尔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那天我去买砂纸,五金店门口有个老太太正教训孙女,大概——"他突然模仿起苍老的声音,"'现在快递动不动就送错,小心收到不该收的东西'......"他的笑声像玻璃珠洒落一地:"多妙的提示啊!我就想......为什么不给你们送份'惊喜'呢?"沃尔懊恼地撅起嘴,"现在想想,直接寄到报社说不定更有趣......"审讯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沃尔突然凑近单向玻璃,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记得找家靠谱的媒体...我要让全城都知道——"他的指甲在桌子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这个伪君子最后变成了多么'干净漂亮'的艺术品......"
张力的背脊突然绷直问到:"骨头上刻的字——是你干的?"他的指节重重叩在"李博阳"三个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沃尔的表情瞬间凝固,粉色的眉毛高高扬起:"刻字?"他的嘴角慢慢扯出一个困惑的弧度,"这倒是个绝妙的主意......可惜......我怎么没想到呢。"李博阳的钢笔悬在半空,墨水在纸上画出个漆黑的问号。他侧头看向张力,却发现对方已经"唰"地站起身,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锐响。"继续审。"张力甩下这三个字,大步走向门口。他的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连警服下摆都带着凌厉的弧度。门关上的瞬间,李博阳注意到——张力的右手正死死攥着一份自己没有见过的验尸报告。
沃尔歪了歪脑袋,粉色刘海滑落下来遮住一只眼睛:"还有什么要问的?"他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金属桌面,发出空洞的"嗒嗒"声。李博阳缓缓放下钢笔,金属笔身在桌面磕出清脆的声响。他从内袋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你那天在五金店遇到的女孩...是她吗?"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艾琳清秀的面容。沃尔眯起眼睛,像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梦:"好像...是吧?"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肩膀蹭过有些脏污的粉色发丝。交代完剩余尸块的下落后,沃尔突然安静下来。他的手指机械地描摹着桌面的纹路,眼神涣散得像个被抽走发条的玩偶。李博阳凝视着手机屏幕,艾琳微笑的照片在昏暗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刺目。寂静像潮水般漫上来,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
李博阳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审讯室,肩膀像是承受着无形的重量。案件虽然告破,但那些未解的谜团像细小的沙砾般硌在心头——凭空消失的监控记录、张力藏起的验尸报告、还有那双推着他草草结案的无形之手。他拐过走廊转角时,突然听见张力压低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茶水间传来:"不是他......不清楚.....再等等......"每个词都像被刻意咬碎般含糊。李博阳下意识放轻脚步,却只捕捉到一句飘忽的"说不定......",尾音消散在空调的嗡鸣中。这个突如其来的调任本就蹊跷。他清楚地记得,警校毕业那天,父亲动用人脉硬是把他塞进了最清闲的片区当文员,而一个月前,张力不过是去办公室和父亲谈了二十分钟,第二天他就被调到了刑侦二队,接手这起案子——表面看似普通的凶杀案,内里却爬满了人性最阴暗的蛆虫。还有今早那个画面——晨光中艾琳扶着老人的身影。当时惊鸿一瞥的微笑,此刻在回忆里突然变得毛骨悚然。李博阳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还停留在艾琳的照片上,女孩的眼睛在昏暗走廊里泛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