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静静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她不太理解青莲又好像有点理解青莲。
其实青莲心里已经知道了徐无厌不在乎她,但是相比亲耳听到血淋淋的真相,她宁可继续骗自己。
二人隔着符牢站了很久,知道夜幕降临,青莲才停止了哭泣,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轻声道:“我一直都在骗自己,我觉得总有一天师兄能看到我。即便他不喜欢我,可我还是觉得没关系,只要我喜欢师兄就够了。”
“我得知师兄喜欢你时,又生气又嫉妒。可是现在,我看着师兄明明喜欢你,却还要害你,还把你囚禁起来,我突然不知道该喜欢他什么了。”
阿落看着脚下的蚂蚁急的在符牢打转,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青莲哭了一会,吸了吸鼻子,向后退了两步,说道:“我放你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嘴里默念咒语,双手结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着她的手势变化,凝结出一股淡淡的蓝光,打向这层符牢。
随后符牢随之震动,但是并未消失,她愣了一下,“师兄的法术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青莲再次施法,这次她用了全力,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可符牢只是摇动的更剧烈一些,没有出现任何缺口。
“这...大师兄的法术比我强太多了,我打不开。”
阿落皱了皱眉,看着蚂蚁在刚才的摇动之中,寻了个缝隙钻了出去。
好像有些事情想通了。
她轻声道:“青莲,你先退后,让我试一下。”
“你?你不是不会法术吗,试什么?” 青莲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收了术法,向后退了两步。
阿落闭上眼睛,这两日的回忆,上虚心法已经牢记在脑子里。
“天地玄宗,万炁根本。九天虚无,破!”
她刚念完,只感觉自己周身灵力运转,将手腕一翻,一股强烈的气流从指间飞出,刹那间,符牢被冲散,散作满天的黄色纸符落下。
纸符落在地上,似一场大雪,将过往的不堪统统盖住,夕阳的余晖将后山的草木染成暖橙色。
她以为鹊桥簪莫名失效,自己便没了傍身的能力,可如今,她掌握了上虚心法。
你看,总有路的。
现下符牢已开,徐无厌不知道何时会回来,这悬光洞自然是留不得了。
被困在符牢的时候,她还在想,这天大地大,她该去哪儿,还能去哪?
三古镇已经被异界的人知道了,晏隧不会放过自己的,不能再回去了。
现在她突然不害怕了,无论去哪,她都会好好活着。
阿落抬脚走向青莲,顾不上她吃惊的表情,“青莲谢谢你,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青莲默默点头,目光紧紧随着阿落转身离去的背影。
天快黑了,阿落向外走了两步,忽然青莲叫住了她停下,问道:“阿落,在你心里,什么最重要?我以前最在意师兄,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阿落回过身,细细思索着这个问题。
徐无厌心里,是所谓的正义。
晏九离心里,是血亲之仇。
阿落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应该在意什么。不过,没有最在意的也没关系,不耽误我好好活着。”
这一刻,微风轻轻撩动阿落的发丝,在落日的映照下,美得像是一幅画。
青莲怔了怔神,问道:“有人说过你奇怪吗?”
“你好像什么也不在乎,又好像什么都在乎。你好像不害怕生死,却害怕别人的生死。”
青莲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明白,就像她会为了相识不久的自己和师兄,潜进危机重重的魔族做卧底。也会为了一个小妖怪,豁出命来。
阿落听懂了,但她回答不了。
她有些讨厌自己这个性子,既不够心软,也不够无情。对于这个世界,她拼命地想融入进去,却只是孤零零的杵着,伪装者过日子。
阿落没回答她,而是轻声道:“如果不知道在意什么,那就去找。”
她又问了一句,“青莲,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走?去哪?”
青莲自小就在门派长大,她是捉妖师,但身不由己。
只是因为爷爷是门派掌门,仿佛她就理应修习术法,继承爷爷衣钵,成为一个捉妖师。
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也没人问过她想不想。
她其实天分不高,用样的术法,师兄修习三日,她要学半月。
从四岁修习到十七岁,这里的一草一木自己都熟悉无比,除了和师兄一起外出历练,她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
可留在这里,她又该如何面对师兄?
阿落向她伸出了手,“去哪里都好,遇山则翻山,逢河则渡河,累了,就找个风光旖旎的小镇住下,赏世间万象,感四季更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