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骞站在庭院中央的梨树下,仰头望着那些永远盛开却从不结果和变少的白花。
这已经是他被困在这座宅院的第七天,或者说,他自以为的第七天——这里的日升日落规律得近乎刻意,让人不禁怀疑时间的真实性。
"兄长这别院,倒是比皇宫的御花园还要精妙。"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指尖轻轻捻着那柔软的质地,"连这梨花都开得如此...听话。"
这座宅院看似平常,却处处透着诡异,这几日,自己使尽浑身解数,翻墙、寻密道,甚至研究了宅院里每一块砖石的排列,可依旧无法踏出这看似普通却暗藏玄机的宅院。
东侧的厢房永远上着锁,西边的回廊走到尽头总会莫名其妙地绕回原点,而南墙下那扇看似通往外界的小门,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纹丝不动。
萧云骞站在梨树下,指尖轻触那片永不凋零的花瓣。
他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绝非寻常宅院,或许是传说中的阵法?亦或是某种他从未接触过的奇门遁甲?
俞墨白正在石桌上摆弄那个古怪的蓝屏装置,闻言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怎么?嫌为兄招待不周?"
"岂敢。"萧云骞踱步到她身旁,衣袖不经意擦过她的肩膀,"只是好奇,兄长为何选这么个...有趣的地方教我?"
俞墨白没有立即回答。她调试屏幕的手指顿了顿,忽然将装置转向他:"你看这里。"
萧云骞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丝。屏幕上闪烁着奇异的符文,像是有生命般流动变幻。
"这是..."
"时空坐标。"俞墨白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这座宅院不在你熟悉的任何一个时空节点上。"
萧云骞瞳孔微缩。他早该想到的——那些永远走不到头的回廊,打不开的门,还有这永不凋零的梨花。
所有这一切都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所以..."他慢慢直起身,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其实不在丹阳?"
"在,也不在。"俞墨白轻笑,"这是时空夹缝中的一处安全屋。外面的人找不到,里面的人..."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出不去。"
萧云骞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张脸都亮了起来,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兄长这是要囚禁我?"
"囚禁?"俞墨白摇头,手指在屏幕上轻点,调出一幅星图,"我是在教你认识真正的世界。"
萧云骞盯着那些旋转的星辰,忽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那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
他的掌心很烫,俞墨白能感觉到他的脉搏跳得很快。
"有些道理,说一万遍不如让你亲身经历一次。"她没抽回手,反而用另一只手点了点他的眉心,"比如现在,你是不是对'时空'二字有了全新的理解?"
萧云骞怔住了。确实,当他以为自己在破解宅院秘密时,实际上已经在不自觉地学习空间逻辑。
他轻哼一声,拇指却在她腕间轻轻摩挲了一下才松开。
俞墨白假装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继续调出新的界面:"接下来三个月,你要掌握基础时空理论。学不会..."她故意拖长音调,"就永远留在这里陪我赏花吧。"
"三个月?"萧云骞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
三个月算什么?他在心底嗤笑,若能一辈子陪在这个处处是惊喜的兄长身边,便是千年万年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怔了怔。
什么时候起,他竟生出这般荒唐的执念?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俞墨白这样,既让他捉摸不透,又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已换上那副惯常的、带着几分少年气的笑容:"兄长未免太小瞧人了。"
话一出口,他就在心里暗骂自己。
明明想说的是"三个月太短",想求的是"永远留下",可话到嘴边,却偏要逞强。他太清楚,俞墨白最欣赏的就是他这副不服输的倔强模样。
果然,俞墨白闻言轻笑,眼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尚未意识到到的宠溺和无奈:"哦?那你说要多久?"
萧云骞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唇角,忽然很想用手指去碰一碰,看看是不是和想象中一样柔软。
这个危险的念头让他喉头发紧,却又莫名兴奋。
"若我一个月就学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却又藏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紧张,"兄长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疼痛让他保持清醒,不至于泄露太多不该有的情绪。他在赌,赌俞墨白会纵容他这一次的得寸进尺。
风过庭院,梨花簌簌而落。一片花瓣飘落在俞墨白的发间,萧云骞盯着那一点纯白,忽然觉得喉咙干渴得厉害。
这一刻的等待,竟比他两辈子中受过的任何苦难和折磨都更难熬。
俞墨白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说说看,什么要求?"那语气像是在逗弄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既纵容又带着几分危险的试探。
萧云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微妙的悬崖边缘——往前一步可能是万劫不复,退后一步却又不甘心。掌心的刺痛感越发清晰,却奇异地让他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