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表情很淡,任大家拿着他的答案传阅。
“还是算了吧。”
叶明珠感觉他好像被围得有点不耐烦,但那点不耐如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
几乎很难注意到。
牛乃棠见叶明珠不去,自己也就打消了对答案的心思。
考试都结束了还对答案,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爸说今天带我去吃大餐,我先跑啦!运动会见!”
她背着书包,欢快地冲进雨里,就连伞都没打。
叶明珠站在廊檐下,把书包换到胸前背,拉开拉链,伸手去摸伞。
只是摸索一番,只碰到了书本。
奇怪,伞呢?
她又把拉链拉到最大,往里探了探。
糟糕,好像真的没有伞。
难道是她出门忘拿了?
天空雨势渐大,一下子从细密雨丝变成沙沙啦啦的中雨。
她抬头看天,要不要给叶茂林打电话?
或者直接冲出去?
叶明珠很快否定了第一个方案,这会爸爸肯定在店里,极有可能会让程书红来送,那样就尴尬了。
还是闷头冲吧。
正准备把书包顶到脑袋上时,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男声。
“叶明珠?”
她回头,贺炀从楼梯走下来,黑色书包背他斜跨在身后。他腿长,一步两台阶,没一会就走到她身边,和她一同望着天。
“没带伞?”他问。
叶明珠愣愣点头,他不是在对答案吗?
这么快就出来了?
贺炀偏头,垂着眼,“那一块走吧。”
叶明珠错愕地对上他的视线,因为仰着头的关系,额前厚重的刘海倒向两边,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睛。
“一起?”
他浅浅嗯一声,“有问题?”
叶明珠:“不……不是……”
“我这把伞挺大的,”他晃了晃自己的伞,“不会让你淋湿的。”
不是。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
她不是在嫌他的伞小啊……
身边有人经过,看到贺炀撑起一把黑色雨伞,旁边站着一个普通的女生,不由得好奇掩面低谈。
叶明珠怕再犹豫下去,会有更多人看到,连忙钻进伞下,鼻尖嗅到一股好闻的薄荷香,她小声说:“谢谢,麻烦你了。”
两人同在一把伞下,她感觉自己应该只到他肩膀的位置,甚至可能还要下一点点。
捏着伞柄的那只手,修长,骨节分明,五指用力时还能看到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她努力缩着肩膀,尽量不让自己挤到贺炀。
校门口离最近的公交站台五百米,这条路最近在做市政改造,工期进行到了尾声,马路边立着提示牌,提醒行人注意脚下的路。
贺炀走路很稳,也不怎么说话,像是真的只是看到班上一个没带伞的同学,顺手帮个忙而已。
叶明珠双手怅然的交握在身前,心想,以后恐怕没有这样和他一起走一块回家的机会了。
他成绩那么好,分班后肯定会去竞赛班,而自己光是考上七中就费了好大的力气,可想而知,若是想在人才济济的七中冲出来,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他们的同桌之旅,也就这几个月吧。
正想着,叶明珠无意瞥到眼前一个大水坑,水坑边缘隐隐透出井盖的影子,而贺炀像是毫无知觉般,就要跨过去——
“别踩!”
她想也没想地就去拉贺炀,慌乱中只捉到他的手腕,微凉的肌肤下,脉搏平稳地跳动着。
贺炀被她一扯,脚步倏地顿住。
水坑宛如一面摇摇晃晃的镜子,倒影着两个人的身影。
贺炀面露疑惑:“怎么了?”
她飞速缩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目之所及,是男生身上干净整洁的白色校服,她小心翼翼地解释:“那里有个大水坑,下面……可能会有井盖。”
顿了顿,她抿抿唇,“下雨天最好不要踩井盖。”
下雨天不要踩井盖,是云野镇每一个家长对自家小孩耳提面命的警告。
云野镇,是长江边上的一个小城,受地形影响,但凡下暴雨,就很容易雨水倒灌,万一要是踩上不那么严实的井盖,掉了进去,几乎是瞬间就会被雨水冲走。
怕小孩子记不住,或者不当回事,大人们的说辞就变成了踩井盖会倒霉,要是不小心踩到了,要拍对方五下,这样就能把霉运拍走。
小时候大家常常蹲守在路边,盯着路面上每一个井盖,要是谁稍有不慎踩到边边,就会立刻冲上去嘻嘻哈哈地拍那人的背,帮他拍走霉运。
只是贺炀离开云野镇那么多年,又生活在江陵这样的大城市,路政情况比云野镇好上百倍,自然也不需要像在云野镇时那般警惕吧。
她怎么就会觉得贺炀会去踩那个水坑呢?
见贺炀迟迟没说话,叶明珠觉得自己多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便故作轻松地说:“就是,下雨天走路要比平时小心一点,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用……”
贺炀举着伞,视线缓缓扫过她的眉眼,良久才说:“没事。”
叶明珠松了口气。
跟着,又听到他说:“不过,这话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