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打开花菡茗的卧室的窗子,窗外挂着一串贝壳风铃,大大小小各色的贝壳被穿成了串,用两个被绑成十字形状的小木棍固定着,窗外微风掠过,贝壳们被风带动着互相碰撞,发出清冷冷的脆响。
这串风铃看上去明显和这个房间的画风不符,更像是带有花菡茗个人风格的私人物品,看上去也算珍惜,但林暮也不知道花菡茗是抱着什么心态把这串风铃遗弃在这里了。
贝壳风铃保养不易,花菡茗曾经应该是很珍惜它的,它或许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信息可以找到了,林暮离开前想了想还是把风铃移到了室内,放在外面,万一刮大风贝壳容易脱落或者摔碎。
回去的路上林暮看着周围林立的高楼,突然有些觉得口中发涩:“他们曾经是什么样的?”
“什么?”
“李风逸,严苒还有花菡茗,能跟我讲讲她们曾经是什么样的吗?”
她的弟弟妹妹们,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们,也没有机会了解。
李风逸看着没什么大问题,但他却从不合群,活在自己的世界,即使只是一张照片也能看出他看着这个世界都是淡漠疏离的。
严苒明明有和谐完整的家庭,甚至有一个算得上不错,连性格都相似的朋友,但却在一遍一遍地尝试自杀。
花菡茗看上去阳光开朗,连死亡面前也要摆上鲜花,但偏偏她沉浸于醉生梦死,长久的住处像个酒店,无家可归,像个流浪的孤儿。
他们过得都不算好。
林暮其实没抱什么林幻会跟她说的期望,林幻却开口说了。
“李风逸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很安静,看着像是不问世事,一直在发呆但其实一直在思考,他其实不甘于平庸,宁愿清醒又痛苦地或者也不愿意一无所知,浑浑噩噩。他喜欢画画,大部分时候他把他那些画宝贝得跟个什么一样,只有小妹妹敢去碰,小妹妹把他的画弄坏了他也不会生气,他是家里最宠着小妹妹的人。”
“严苒是个很执着的孩子,她认定了一件事就算头破血流也要去完成,固执又认真,只是有的时候她身上的神性太重了,她看着什么都像是个局外人,这不是什么好事,我更希望她能开心。她喜欢跳舞,家里有一个专门的房间放着她的舞裙,她最喜欢的是一条蓝色的舞裙,那是哥哥亲手做的,送给她的成人礼物。”
“至于花菡茗,她性格胆小又懦弱,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于是选择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现,每天用酒精麻醉自己,醉生梦死。她是我们最小的妹妹,被全家人娇惯着,我们对于她的唯一的愿望就是开心就好,她可以任性,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搅得天翻地覆。”
林暮很明显地注意到林幻讲的很多内容都是前后矛盾的,她猜得到,这些矛盾的原因是林幻讲的是两种他们,现在的,以及那个被遗忘掉的过去的他们。
这是一只大型金毛犬猛地向着林暮扑来过来,林暮后退一步,连带着被和她绑在一起的林幻也被拉得差点摔倒。
金毛被牵引绳扯着,好歹是在林暮的脚边停了下来。
“欢欢,回来。”
一个温润的男声响了起来,他呼唤着狗的名字,语气中有些无奈,已经自家的狗差点伤到林暮的歉意。
顺着牵引绳看过去,是个年龄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的青年。
青年的气质温和包容,生得一幅好相貌,眉眼像是一幅传世千古的水墨工笔,像是在纸上用黛色的墨晕染开的烟雨,他的眼睛不笑也像是酝酿着三分春风,让人不知不觉就沉醉于他的温柔里了,冷白皮肤的眼尾还被点缀了一点朱砂痣,硬生生给那张脸拖曳出几分颜色。
现在他正无奈地笑着,右边脸颊上却有个浅浅的梨涡,让他又多出几分亲切。
眼角眉梢尽是暖意。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