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在这么巧合的时间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人敢去轻信。
林暮选择了相信,又或者说她没有选择,错综复杂的各种证据轮番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她却没有能力去辨别这些证据的真伪,只能选择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然后——一条路走到黑。
有人一直在看着她。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么这个,又或者这些在背后看着她的人是谁呢,这些人又能藏在哪呢?
结合后面那句这个世界是假的的这句话,林暮有些不寒而栗。
这两句话让她有些恐怖的联想,比如笼子里的小白鼠之类的。
林暮的汗毛竖立,从脚底升起来一阵凉意,但她又很冷静,她冷静得思维都清晰了几分,她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或许被人关在笼子里的任意观察的小白鼠的这个可能性,盯着面前的桌子的眸光都没有变几分。
她没有试图去找隐藏起来的在看着她的人。
林暮的指尖微微一动,动作自然地将那张小纸条插进了一本书中,随后又取出了抽屉里多出来的不属于她的钢笔,随手装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然后抱起那本书向外走。
整个动作流畅自然,就好像那支笔本来就是她的,那本书也就是本普通的书。
她本来就是普普通通回来取个作业而已,不是吗?
最多再加上,她是一个妄图扮演一个侦探寻找一个不存在真相的疯子这一点而已。
*
如安瑾娴所说,这所学校离“家”确实是太远了,林暮今天一天的时间几乎花了大半在路上,等林暮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熹微。
安瑾娴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小几上立着她的手机,里面放着视频,声音不大,但林暮到底也是听清楚了,视频里的人正在教授着一些刺绣的基础针法。
安瑾娴正拿着块布,按照教程一板一眼地用针在上面绣着。
她看上去心情很好,眉眼皆是温和的笑意。
除了昨天在医院的时候,她好像总是心情很好,林暮甚至不能理解她心情好的原因。
看林暮回来了,她笑着打了声招呼:“暮暮回来了,怎么样,今天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林暮在她身旁坐下,低头看着她绣得歪歪扭扭的绣作,应声答道:“还行。”
如果有人在看着她,那么她这位“母亲”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虚假的世界虚假的人物,被蒙蔽的无辜者,无动于衷的旁观者,又或者是参与者?
安瑾娴见林暮盯着她的作品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羞赧,把布往自己面前收了几分:“妈妈才刚开始学,绣得不太好,等我学会了,给暮暮做条裙子好不好?”
林暮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嗯。”
面对林暮敷衍的回答,安瑾娴并没有觉得尴尬,又另起了话头:“你爸爸说你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去那孩子的葬礼?”
“我去。”
安瑾娴对于她的回答好像早有预料,自然地接着往下说:“你没有什么适合穿去葬礼的衣服,那孩子的葬礼也没几天了,要不明天妈妈陪你去买几件衣服?”
一些对于有钱人的刻板印象,品牌方会把衣服送到他们家里,供她们挑选。
林暮没有拒绝,去确实需要一些接触这个名义上的母亲的机会,况且如果安瑾娴真的和那些在看着她的人是一伙的,或许也会是个突破口,相比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至少安瑾娴还有不知是真是假的喜怒哀乐,还有明确的喜爱偏向。
即使这些是演出来的,但想要演得如此逼真,不付点真感情是不可能的,不巧,她演的这个角色是她的母亲,一个爱孩子的母亲。
安瑾娴又把目光放回到了面前的视频上了,林暮坐在旁边看了几分钟,见她兴趣正浓,不便打扰就起身回自己房间了。
林暮将书在书桌上放好,又去接了杯水放在旁边,就开始复习书上学过的内容。
她看上去复习地正认真,只是在某个翻页的瞬间动作不小心大了点,碰倒了放在一旁的水杯,水杯里的水不偏不倚倒在了翻开的书上。
林暮慌忙去找纸,只是纸巾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离书桌也算得上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找的时间,一来一回,等林暮抓着纸巾想擦的时候,那本书已经完全被水浸透了。
林暮只能草草擦掉桌面上的水,翻开那本书查看,在翻到某一页的时候眼神微凝,然后动作不变地继续翻下去。
送纸条给林暮的人考虑得也算走到,纸上根本没用墨水写字,只是处理过纸张让那些要传达给林暮的信息在纸面凸起,现在甚至不需要林暮去处理墨渍,经水一泡,那些文字就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至于那支钢笔。
林暮试过了,写着流畅,手感也很好,是支不错的笔,但除此之外也看不出什么。
林暮没有选择拆开来看,毕竟有人再看着她,她这样明目张胆地去查找这支笔的不对之处,只会让背后的人比她更快地得到信息,甚至让自己以及送消息的人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