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特确实忘掉了第四件事情,小许的预产期到了。
她发动得很迟。足足到了41周医生安排好了第二天的破腹产。
夜里小许的孩子急得自己破了羊水。
如果现在安特可以拳打脚踹,她应该也蹬破了包裹她自己得羊水。
不舒服的症状不过从早上才开始。中午小琅就在办公室遇到了送花的跑腿。
除了小琅知道以外,并没有单独告诉其他人。安特只能从朋友圈入手。
因为考虑到同事可能有事会找,安特朋友圈简单发了休假信息。
除了这个方向,不可能有人知道。
在查了两遍联系人列表,删除了约二十个企业号之后,安特确认自己的朋友圈没有任何一个叫做汤桥的人。
难道是朋友圈有人透露给汤桥的?
但是如果是一个人传送消息给另一个人,好处是什么?目的是什么?
张着大嘴呼吸的安特,根本没法思考。她用热毛巾擦了擦脸。
好像好一点。
眼睛都感觉难以睁开。
她想。可能真的烧起来了。
确实如此。
就跟她自己猜测的一样,晚上就发烧了。
换了好几块毛巾都没有用。烧的太高了。她晚饭后已经吃过一片布洛芬退烧。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效果,还是之前呕吐的时候全部吐光了。
温度不仅没有降下去的趋势,还从39缓慢长到了40度。
林稷好像在对着光看水银温度计。不知道现在多少了。
“走吧,去医院。”林稷的手感觉冰冰凉的。安特缩了缩。
她不想去。
准确地说,她动不了。昏睡就可以了。坐起来她都一阵眩晕。
安特觉得自己是摇过头了,但林稷没有反应。
因为出汗和湿毛巾的缘故,额头上的刘海全部湿透。林稷拂过去,那刘海歪歪地挂在左侧。
不去。安特觉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了。
林稷扶着她做起来,替她罩上厚外套。
压抑住呕吐在对方肩头的冲动已经耗费了安特过多的精力。她无法再给穿衣这个事件提供更多的帮助了。
套了两次,还是没有套上。安特的身子重重地歪下去,砸在了床上。
她终于清醒一些,皱着眉喊出声。喊出了沙哑又轻微的一声:“不去”
“42度了,不能不去了。”
这么高吗?安特脑子里这么想着。
弟弟小时候发烧也没有到这么高呀,是不是量错了。她想叫林稷把体温表拿给自己看一下。但这也只是想想。
下一次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出租车上。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重重地砸在林稷的肩膀上。出租车每颠簸一次,脑袋就砸一次。林稷的肩膀硌得她太阳穴疼。
于是安特转过脸去,让自己得脑袋在另一侧得空中随着汽车点头。
她依稀记得自己转过去的时候,林稷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但她实在记不得他说了什么了。
医院是一个令人瞬间清醒的地方。或者说,医院是一个令安特瞬间清醒的地方。
不论自己发烧到多少度,闻见医院消毒水味道的那一瞬间,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回来了。何况这次只有39度。若不是迟迟降不下来,她都懒得来医院。
坐在输液室的时候,她想也许可以睡一会儿了。定了闹钟便沉沉睡去。一个人吊水就怕睡熟了回血。
闹铃声惊醒的时候,安特感觉到心脏砰砰地跳动着。她平复了一下,按响了护士铃。
走过来的大概是一个见习护士,他帮安特换了瓶子,又帮隔壁的人拔了针,然后一不小心扎自己手上了。
安特心里一惊。想要出声安慰他一下。张开嘴,却露出了嘶哑的声音。
那护士在她旁边坐下,叹了口气,诉说着他实习上的不平之路。
此处无言,唯有点头示意。
吴了发来了很多消息。都是关心安特的。
她还跟安特要了医院地址。但是安特不准备告诉她。这水大概是要吊一夜了,又何必让她过来作陪。明天还要上班的。
小护士没坐几分钟又听见铃声,起身走开了。
安特转转脖子,找了一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继续睡了。
深夜的医院门口仍旧有好多就诊的人。
林稷买来了矿泉水,面包,纸巾。
他尝试着想要喂安特一口。
矿泉水的触感让安特冷得发抖,生理层面的发抖。她拒绝了。
林稷把其中一瓶塞进了外套里面。大概是想捂暖一点。
他又撕了面包想叫安特吃一口。吊上水之后,她终于不再吐了。
安特摇摇头:“你自己吃吧。”
林稷大口地吃起面包。
他多半也饿了。从白天开始就没好好吃饭。晚饭更是被安特的呕吐打断。凌晨还不能入眠,困在这个医院。
幸好是周五。安特这么想。
幸好明天不用上班。她这么想之后觉得自己好可笑。
“欸,你也睡一会儿。”安特跟林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