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嘛少赚一点可以的。”边上一个盘头的阿姨出声,“要顾家的。”
“哪里好这样讲哦。”波浪卷的阿姨夸张地看看盘头阿姨,“现在女孩子也是在外面辛苦的诶。”
“在外面赚钱辛苦,所以才应该男的多赚一点嘛。”盘头阿姨白了一眼走了。
大娘倒是毫不在意:“我倒也不在乎儿媳妇拿回来多少钱,自己零花好了。”
安特只赔笑。
“我儿子有房有车的。”大娘比划了一下,“三室两厅的,作婚房用的。”
她想想又补了一句:“我和他爸也有老房子住的。”
“那我倒是都没有。”安特还保持着原来的微笑。
这话一出,又走了一两个阿姨。
“没有关系的,主要是人要本分。”另一个低马尾的阿姨这么说。迎来了旁边几人的附和。
“我们家就我儿子一个的。”大娘继续,“我和他爸也都有养老保险的。”
安特知道对方想问什么:“我家里兄弟姊妹两个,我和我弟弟。我爸我妈也有用保险,不过是外地的。”
“外地的,你弟弟现在在老家还是出来了呀?”旁边一个短发的阿姨问。
“弟弟在老家。快结婚了。”
“哦。”短发阿姨下了结论,“那你爸爸妈妈养老是归你弟弟了。”
安特心想大概其是这样没错了,但她却又不想认。
她知道这些阿姨在盘算什么,无非就是想确认自己父母的情况。生了孩子以后是不是能帮忙带一下呀,会不会让女儿当个伏地魔呀,以后的养老问题需不需要女婿担任重担呀。
这都是正常的常见问题。
但这一刻的安特只从自己的脑海里冒出了“不确定性”这四个字。
就算是计划得好好的东西也会因为临时冒出来的问题打水漂。
她低下头看着阿姨们的鞋子。
有的光亮,有的稍有些尘泥。部分是休闲运动的款式,部分是精致的单鞋甚至小高跟。
安特看向自己的那双帆布鞋。终有一天,她也会换上“踩屎感海绵底的老头鞋”。
耳边的阿姨们还在讨论着。
“蛮好的,姑娘蛮好的。”一开始就询问的大娘念叨着,“姑娘多大啦?”
安特头也没抬:“30”
严格意义上说,现在还没到三十,还差那几个月。
但她觉得这是一个能吓住阿姨们的数字。
果然。
围了一圈的阿姨,还剩下两个。
短发的阿姨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三十还是大了。”
大娘回头问她:“你儿子多大?”
“三十五。”短发阿姨解释,“女孩子来说三十还是大了。”
人少了,安特这才感觉喘过来一口气。
“你儿子三十几了,姑娘还比他年轻些。”大娘扭过头去,替安特说话,“你这样讲话让人家怎么想。”
短发阿姨没说什么,她轻轻摇摇头:“你觉得合适你就自己聊呗。”
说完就走了。又只剩回安特和大娘。
还没开口,大娘就笑着拍拍安特的肩膀:“姑娘你再看看哈。”然后她转脸离去。
短短几分钟,从众人围看到无人问津。
宣传绳是按照年龄划分的,从西向东的年龄段是从年轻到年纪大。
可真正站在通道里的人们年纪却是相反的。
西边小年龄段站着的都是些大爷大妈。东边的大龄段,倒是有一些三四十的男女站在那里相谈。
东边的宣传简历上都是些看了令安特羞愧的个人信息。
三十多岁的女性,留学归国本地人,月入两万,名下有车有房。
四十多的男性,离异无子,做生意的,名下两套房。
四十多岁的女性,一直未婚,银行管理层,身高体重都是标准参数,名下车房无贷。
安特一路看来,倒不觉得有什么婚恋的想法,只觉得唏嘘。
自己无房无车,个人信息挂上去,大概是:
三十岁的女性,普通本科,身材一般,月入四千,非独生,非本地,无房无车。
等一下,自己还有套小公寓还着贷款。
好吧,最后一条改成,一套公寓仍在按揭。
怎么想都觉得没什么竞争力。
莫名涌起一股胜负欲。
安特看着发愣。
她迈步往边上去。明明是来看有没有合适的相亲对象。怎么就演变成对人生的失望。
摇摇脑袋,好奇地想看看夏流连是如何“积极参与”的。
旁边的空地上也有大爷大妈在互相说着话。
“你儿子几年26啊?我姑娘24的。”戴眼镜的阿姨把老花镜抬起来。
“都是985的,蛮合适。我儿子有185呢。”戴帽子的大爷说。